一直坐在炕上装死的爷爷桑全才，眼看自己的老婆、儿媳、孙媳妇三个壮妇打四个小姑娘还落了下风，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宝贝重孙还在地上打滚哭嚎，他屁股可坐不住了。
他抄起身边那根枣木拐杖，颤巍巍地从炕上下来，举起拐杖就朝桑晚的背上狠狠砸去。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他这一下，用了十成的力气，带起一阵恶风。
一直没敢动的桑银贵，看到他爷都出手了，觉得自己再缩着也说不过去。
但他又怕死，不敢去打桑晚那个疯子。
他眼珠子一转，看到了被姐姐们护在中间，最弱小最好欺负的桑满。
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
他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学着桑晚的样子，抬起脚，狠狠地就朝着七岁的桑满踹了过去。
“小贱人！让你姐打我，老子先废了你！”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桑晚虽然背对着桑全才，但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就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
她不退反进，猛地一侧身，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躲过了桑全才势在必得的一拐杖。
同时，她顺势而为，一把就夺过了桑全才手里的枣木拐杖。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看到了桑银贵那只踹向四妹的那双大脚。
桑晚的眼神，冷了下来。
找死！
她想都没想，手腕一抖，刚刚夺过来的枣木拐杖，带着雷霆之势，狠狠地精准地敲在了桑银贵那条踹出去的小腿迎面骨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清脆的骨裂声，响彻整个屋子。
“嗷——！”
桑银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只被折断翅膀的鸟，抱着自己的腿，满地打滚。
“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我听到骨头断掉的声音了，啊——！”
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李来娣和何翠花松开手，呆呆地看着在地上抱着小腿，像条蛆一样疯狂打滚的桑银贵。
桑全才手里的拐杖被夺，又惊又怒，脚下一个踉跄，连着后退了两大步，一屁股跌坐在炕沿上，浑浊的老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桑晚的妹妹们，也被这一幕吓白了小脸，一个个下意识地紧紧贴靠在大姐身后。
但这死一般的寂静，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
就被一声更尖锐的几乎要刺破人耳膜的尖叫，彻底打破了。
“啊——！”
是王桂兰。
桑银贵的婆娘。
她看到自己的男人抱着腿在地上嚎叫打滚，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先是愣住，随即疯了。
她的眼睛，变得血红，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甚至都顾不上去看一眼还在地上哭闹的宝贝儿子桑光宗。
这一刻，她所有的理智，都被熊熊燃烧的怒火，烧得一干二净。
“桑晚！”
她嘶吼着，那声音已经不似人声，更像野兽的咆哮。
“你个杀千刀的小贱人！”
“你打我儿子，现在又打断我男人的腿。”
“老娘今天不撕了你，我就不姓王！”
她像一颗失控的炮弹，又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疯狗，不顾一切张牙舞爪地，朝着桑晚猛冲了过去。
那架势，真的像是要拼命。
面对状若疯癫一副势要与自己同归于尽的王桂兰，桑晚不仅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笑了。
她笑得特别开心。
那双漂亮的杏眼里，闪烁着一种看到了心爱玩具般的、兴奋的光芒。
她将刚刚从桑全才手中夺来的沉重的枣木拐杖，往身前随意地一横，嘴角勾起一抹仿佛猎人看到猎物般嗜血的笑意。
那表情，明明白白地在说：
来啊，正好。
桑晚这副不惊反喜的诡异模样，让正准备上前帮忙的李来娣和何翠花，都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刚刚跌坐在炕沿上的桑全才，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桑晚一副期待已久的表情。
那不是害怕，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桑全才的心里咯噔一下，刺骨的寒意，一下子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疯丫头，她根本就不怕打。
她甚至巴不得把事情闹得更大，闹得更凶，闹到无法收场。
王桂兰这个蠢货现在冲上去，简直就是去送死，是去给这疯丫头递刀子。
“蠢货！”
桑全才顾不上腿疼，也顾不上愤怒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还在发愣的李来娣和何翠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都傻站着干什么？猪吗？！”
“快，快把王桂兰那个蠢东西给老子拦住！”
“你们是想让她也被打断腿吗？！”
李来娣和何翠花被这一声吼，吼得一个激灵，也猛地反应了过来。
是啊。
不能再打了。
再打下去，这个家就要被这疯丫头给拆了。
她们虽然也恨不得桑晚现在就被王桂兰一榔头锤死，但更怕自家再多一个像桑银贵那样躺在地上嗷嗷叫的伤员。
“快！拦住她！”
李来娣和何翠花对视一眼，立刻调转枪头，一左一右地扑了上去，死死抱住了已经快要冲到桑晚面前的王桂兰。
“桂兰，别冲动，可使不得啊！”
何翠花抱着她的腰，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你冷静点，你打不过那疯丫头的。”
李来娣则死死地拽着她的胳膊。
王桂兰现在哪里听得进劝？
她疯了一样地挣扎，又抓又挠又咬。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我要杀了她，杀了那个该死的小贱人。”
“哎哟，你个疯婆子！你咬我干什么！”
何翠花的手背被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她直叫唤。
李来娣的头发也被扯得乱七八糟，像个鸡窝。
三个女人，为了一个共同的敌人，又为了一个共同的自己人，就这么在屋子中央，毫无形象地扭打成了一团。
场面，比刚才还要混乱，还要……滑稽。
桑晚就那么扛着拐杖，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像是在看一场免费的精彩绝伦的猴戏。
她甚至还有闲心，对着身后的妹妹们，进行现场教学。
“看见没？”
“这就叫，狗咬狗，一嘴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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