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和身后的一众专家。
被“得加钱”这三个字砸得脑袋嗡嗡作响。
现场刚刚还热火朝天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几个亿？
那可是几个亿！不是几万块！
航天四院一年的常规项目经费，都不一定有这个数。
老李一张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准备了一肚子关于国家大义、民族复兴的话。
结果全被这三个字给堵了回去。
正当他准备硬着头皮，说要去跟上面申请试试的时候。
陈海的视线，却落在了旁边的飘飘身上。
飘飘正抱着那个比她脑袋还大的蜜瓜。
小口小口啃得不亦乐乎，嘴角和脸颊上都沾满了晶莹的蜜瓜汁。
一双小脚在石凳下晃来晃去，惬意得不行。
她感受到了陈海的注视，抬起小脑袋。
把啃得最甜的那一块，举到陈海嘴边。
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纯粹的分享欲。
看着她那张心满意足的小脸，陈海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松弛下来。
心里的那点火气，也莫名其妙地散了。
算了。
跟这帮老头子置什么气。
他长叹一口气，对着一脸为难，准备开口说软话的老李摆了摆手。
那副欠揍的调调又回来了：“算了算了。”
“看在这顿饭还算过得去的份上。
今天这顿，就当是你们的‘咨询费’了。”
什么？
老李和身后所有专家都愣住了，集体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前一秒还狮子大开口要几个亿，后一秒就当咨询费了？
这弯拐得也太急了，差点闪了这群国宝级专家的老腰。
陈海却一脸不耐烦，催促道：“别愣着了，抓紧时间。”
“你们那个会爆炸的‘炮仗’在哪？拖出来我瞧瞧。”
“看完我还要带我媳妇儿回去睡午觉呢。”
炮仗？
他管国之重器“烈风”叫炮仗？
人群中，那个之前在不夜城被陈海怼过的年轻工程师，再也忍不住了。
他强忍着不服气，跨前一步，打开了手里的投影设备。
一道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三维结构图。
瞬间投射在白墙上，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流体模拟线条。
“陈先生，这就是‘烈风’引擎的完整设计图纸。
我们遇到的问题主要集中在燃烧室的……”
“停！”
陈海一声暴喝，粗暴地打断了他。
他指着那片光影，满脸的嫌恶。
“我不会看图纸。”
“这玩意儿画得跟鬼画符一样，花里胡哨的，谁看得懂？”
这话一出，全场死寂。
那个年轻工程师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不看图纸？
一个现代工程师，一个要改造航空发动机的人，说他不看图纸？
这简直比说厨子不会用锅还要离谱！
“你……你怎么可能不看图纸？
没有图纸，你怎么理解它的内部结构和工作原理？”
他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陈海嗤笑一声，伸出手指。
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双手。
“靠这个。”
“你们的东西既然会炸，就说明这图纸本来就是错的。”
“看一个错误的东西有什么用？浪费我时间。”
一番歪理，却又带着一种无法反驳的蛮横。
年轻工程师还想争辩，老李却当机立断，一把拦住了他。
老李深深地看了一眼陈海。
这个年轻人，绝对不能用常理去揣度。
他郑重地承诺道：“好！陈海同志，您的要求我们明白了！”
“请您和飘飘小姐先回酒店休息，我们马上安排！”
陈海拉起还在跟蜜瓜奋斗的飘飘。
头也不回地就朝大门走去。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后。
整个“捕鱼行动”小组因为“是否要将绝密原型机运出基地”这个问题。
爆发了成立以来最激烈的争吵。
回到酒店，陈海把背包往地上一扔。
整个人呈大字型瘫在松软的大床上。
心累。
他对着旁边的飘飘抱怨道：“媳妇儿，这京城和长安都不能待了。”
“走到哪儿都能碰到这帮跟屁虫，比苍蝇还烦人。”
“咱们回家！”
飘飘只是点点头。
陈海拿出手机，直接无视了那些美食App，开始规划起了未来。
“等回去，我就盘个大别墅，带大院子的那种。”
“咱们在院子里种菜养鸡，我们没事就开着我的‘海王号’出海直播。”
“要是闲得慌，就去找附近的小邻居玩碰碰船，多开心！”
就在陈海为自己规划着美好退休生活的时候。
远在京城的红墙大院内。
老首长通过加密视频会议，听完了航天四院内部的争论。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对着视频里那些犹豫不决的专家们，下达了死命令。
“不惜一切代价，满足陈海同志的要求！”
“把原型机给他运过去！”
“别说运到酒店，他今天就是要运到月亮上，你们也得给我办到！”
第二天一大早。
陈海还在睡梦中，就被酒店经理恭敬的电话给吵醒了。
酒店方以“消防系统紧急检修”为由，清空了整个地下停车场。
一辆被厚重油布层层包裹的巨型卡车。
在数十名荷枪实弹的战士护卫下，缓缓驶入。
航天四院的专家们如临大敌，在周围拉起了最高级别的警戒线。
陈海被请到停车场时，还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
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绕着那个从卡车上被小心翼翼卸下来的“烈风”引擎走了一圈。
那台在专家眼中充满工业美感的国之重器。
在他嘴里却被贬低得一文不值。
“啧啧，真丑。”
“这造型还不如我家的抽油烟机。”
“搞这么复杂，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技术不行是吧？”
每一句话，都让周围的专家们心头滴血，但又不敢反驳。
陈海没用任何专业工具，甚至连手套都没戴。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对着引擎外壳上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检修口，用一根撬棍猛地一撬。
“嘎吱”一声，一块盖板被粗暴地撬开。
然后，他抬起穿着拖鞋的脚。
对着里面某个地方，狠狠踹了一下。
“梆！”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荡。
听在所有专家的耳朵里，就跟天塌下来一样。
好几个老专家当场捂住了胸口，感觉快要心梗了。
那可是单晶叶片！那可是最精密的涡轮轴承！
这一脚下去，几个亿怕是直接就报废了！
老李让人用警戒布把陈海和发动机围了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
“行了。”
陈海拍了拍手上的灰，从警戒布里走了出来。
“里头有个零件装反了，导致气流对冲，烧起来能稳定才怪。”
“我给你们掰过来了，顺便把喷油嘴的角度也调了调。”
“拿回去试试吧，应该不炸了。”
零件装反了？
就这么简单？
老李和一众专家们，带着满肚子的怀疑和不信。
将那台被“蹂躏”过的引擎，如同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火速运回了测试基地。
当引擎被重新装上测试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老李颤抖着手，按下了启动按钮。
预想中的爆炸和异响，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由低沉到高亢，完美而稳定的咆哮声！
监控屏幕上，各项数据疯狂飙升。
瞬间就突破了他们设计时的理论峰值，并且还在稳定攀升！
整个监控室一片寂静。
几秒钟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雷鸣欢呼！
“成功了！成功了！”
当激动万分的老李，带着整个项目组的人。
第一时间跑回酒店，想对陈海表达他们最崇高的谢意时。
却发现，房间已经退了。
酒店前台转交给他一张纸条。
上面是几行龙飞凤舞，歪歪扭扭的大字。
“饭钱两清，后会无期。”
“别再来烦我，我要回家带媳妇儿种地了！”
归途的高铁上，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
陈海靠在窗边，看着手机上临海市的别墅区介绍，心情一片舒畅。
飘飘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正香，小嘴微微嘟着。
似乎在梦里又吃到了什么好东西，嘴角还挂着一丝甜甜的笑意。
一切都显得那么岁月静好。
这烦人的旅途，总算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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