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还在下。
田鑫落地时脚下一滑,膝盖砸进半尺厚的雪堆里。他没管自己,第一时间回头确认冷霜和小虎的位置。两人紧跟着出现,冷霜稳住身形,立刻抽出冰刃横在胸前;小虎却踉跄了一下,直接跪倒在雪地里,双手撑着地面喘气。
“没事吧?”田鑫一把将他拉起来。
小虎摇头,嘴唇发白:“刚才……跳的时候,我感觉它在拉我。”
老金在识海里哼了一声:“别听它的,你现在是我的人了,谁也抢不走。”
田鑫没理他,把小虎背到背上,转身望向北境要塞的方向。风雪太大,十米外就看不清轮廓了。他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团微弱的时空之力,在三人周围撑起一层透明护罩,隔绝乱流残留。
冷霜站在他左侧,声音压得很低:“情报带出来了?”
“在裂缝里封着。”田鑫点头,“等回到要塞再拆。”
话音刚落,小虎突然浑身一震,双瞳泛起金光。
“来了。”他声音发抖,“那个声音……又来了。”
紧接着,风雪深处传来一声怒吼——
“田鑫!混沌大人即将苏醒,你们逃不掉的!”
是蚀月的声音,但不像从前那样狂傲,反而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像是从地底裂缝里爬出来的。
冷霜握紧冰刃:“他在哪?”
田鑫扫视四周,时空远眺开启。能见度极低,但他还是捕捉到远处山脊上一道模糊的虚影一闪而过,银色毛发在风雪中翻飞,右眼处有一道灼伤疤痕。
“不是实体。”田鑫眯眼,“是投影,靠声音传信。”
“吓唬小孩呢?”老金冷笑,“你当现在是校园广播站?还搞远程喊话这一套。”
冷霜没笑:“他没必要骗我们。如果混沌真的开始苏醒……”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田鑫沉默两秒,抬手拍了拍背上的小虎:“撑住,我们快到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风雪越来越大,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小虎伏在他背上,呼吸越来越急促,体温却在下降。
“不对。”冷霜伸手碰了碰小虎的手腕,“他太冷了,这不是普通的失温。”
“是共鸣。”田鑫沉声说,“他体内的时空种被外面的东西引动了。”
头顶的天忽然变了。
乌云翻滚,颜色黑得像墨汁倒灌。北方天际裂开一道口子,巨大的时空漩涡缓缓成型,边缘扭曲如撕裂的布匹。漩涡中心,黑雾翻腾,隐约能看到无数张脸在其中浮沉,有的狰狞,有的哀嚎,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睁开眼睛。
田鑫盯着那团黑影,金银双瞳亮起。
“看清了吗?”老金终于不再调侃,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看清了。”田鑫咬牙,“是它。”
冷霜抬头看着天空,脸色铁青:“他们成功了?通道已经打开?”
“还没完全开启。”田鑫摇头,“但现在已经有投影渗透进来,说明祭坛已经被激活。再拖下去,真正的混沌会顺着这条线爬出来。”
小虎突然挣扎着从他背上滑下来,跪在雪地里干呕。
“疼……”他捂住头,“里面有东西在撞……像是门被打开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冷霜单膝跪地扶住他,冰系异能缓缓输入体内,试图稳定他的状态。可小虎的身体像块吸满水的海绵,不断吸收外界的波动。
“不能在这儿停。”田鑫环顾四周,“离要塞还有十里,我们必须赶在混沌彻底降临前回去报信。”
“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去吗?”老金突然问。
田鑫没回答。
他知道问题的答案。
他们可能根本走不到要塞。
风雪中的压力越来越强,连他的识海都在震荡。时空枪还在背上,但他已经感觉到,这一战,不会给他们留退路。
“那就换个打法。”他低声说。
他蹲下身,把小虎重新背起,然后缓缓抽出时空枪。枪身震动,金银双色光在掌心凝聚,映得整片雪原泛起波纹。
冷霜站起身,冰刃出鞘,站在他左侧。
“你说过。”她看着他,“主角从不怕丈母娘。”
“对。”田鑫咧嘴一笑,“所以我更不怕一个躲在黑雾里的老阴比。”
远处,时空漩涡旋转得更快了。黑雾中那道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一只由纯粹黑暗构成的手臂伸了出来,五指张开,直指他们所在的位置。
“它想抓小虎。”冷霜说。
“那就让它看看。”田鑫握紧枪柄,枪尖指向天空,“什么叫穷小子的脾气。”
小虎突然抬起手,按在田鑫的肩上。一股暖流顺着接触点涌入,紧接着,金色的光从他体内涌出,缠绕在两人身上。
“我也……要保护你们。”小虎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田鑫没回头,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腿。
“好。”
三人站成一线,面对北方的风暴。
时空枪嗡鸣,冰刃寒光闪烁,小虎双手贴地,体内力量自发涌出,与田鑫的力量交融,形成一道金色光幕,横亘于三人之前。
这不是什么高级阵法,也不是军部秘技。
这就是最原始的防线——一个人类少年,一个军校教官,一个流浪孩子,用他们仅有的东西,挡在世界和毁灭之间。
风雪呼啸。
混沌的投影越来越近。
那只黑手已经伸到了漩涡边缘,指尖滴落黑色液体,落在雪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冷霜低声道:“它不怕时空之力。”
“怕个屁。”老金骂了一句,“它就是冲着时空本源来的,当然不怕。但它怕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田鑫问。
“不怕死的人。”
田鑫笑了。
他往前踏出一步,枪尖直指苍穹。
“那你可找对人了。”
光幕向前推进三米,硬生生在风雪中劈出一条安全区。小虎咬牙坚持,冷霜调整站位,三人之间的连接更加紧密。
远处,蚀月的虚影再次浮现,站在山脊上俯视他们。
“你们挡不住的。”他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献祭已经开始,门已半开。小虎的命运早已注定。”
“你闭嘴吧。”田鑫冷笑,“整天嚷嚷命注定,你妈没教你要讲武德?”
“讲武德?”老金乐了,“他连武都不懂,还讲德?”
冷霜忽然开口:“小虎,你还记得昨晚我给你缝的那个玩偶吗?”
小虎点头。
“如果你死了。”冷霜声音很平静,“我就把它烧了。”
小虎愣住,随即用力点头:“我不死!我还要穿你缝的衣服!”
“那就撑住。”
田鑫深吸一口气,时空之力全开。金银双瞳照亮风雪,枪身震动频率达到极限。
“来吧。”他说,“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你的门厉害,还是我的枪快。”
黑手终于突破漩涡,朝他们抓来。
三人同时发力。
光幕暴涨。
就在黑手即将触碰到屏障的瞬间,小虎突然睁大双眼,嘴里吐出一句话——
“它说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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