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凡瘫在他那吱呀作响的单人沙发上，感觉身体被掏空。不是累的，是信息量太大撑的。
墙角那个落满灰的铁皮饼干盒，此刻在他眼中仿佛散发着某种诡异的光泽。他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抱到沙发上，吹掉灰尘，打开。玻璃弹珠和拍画片依旧，那本《万古长生诀（幼儿启蒙漫画版）》静静地躺在最底下。他颤抖着手把它拿出来。
封面那个姿势扭曲、仿佛便秘般的盘腿小人，旁边是歪歪扭扭的毛笔字标题。翻开里面，纸张泛黄，画风清奇，口诀更是狗屁不通：“气沉丹田如憋尿，周天运转似抽水”、“意守灵台想烤鸭，口水不流气自华”…… 冯小凡看着看着，脸都绿了。
“就这玩意儿……让我成了炼气期？”他想起昨晚生死关头，脑子里蹦出来的就是这破书和那几句口诀，然后身体就像不受控制一样做出了塞丹药的动作……“所以，我这是……靠‘憋尿大法’和‘抽水神功’引的气？还特么成功了？！” 一股浓烈的自黑情绪涌上心头，他捂着脸哀嚎，“这要是让群里那些大佬知道，我这脸往哪搁？马喉前辈怕不是要给我颁个‘修真界年度沙雕成就奖’？”
他赶紧把那本“神书”塞回盒子最底层，还用力按了按盖子，仿佛要把那段黑历史封印起来。算了，结果好一切都好！至少现在还活着，还莫名其妙成了炼气期“高人”！
手机“叮咚”一声，是“华夏修真聊天群”的消息。
百草翁（金丹期）：@冯小凡（炼气期·萌新散修） 小友，何时方便来城北‘百草堂’取‘化污粉’和任务地图？老夫已将‘三叶还魂草’幼苗的详细特征和可能生长区域标注好了。[定位]
冯小凡精神一振！散修生涯第一单！他飞快回复：
冯小凡（炼气期·萌新散修）：[奋斗] 前辈！马上到！给我半小时！[抱拳]
他麻利地起身，冲进狭小的卫生间，用冷水抹了把脸。镜子里的青年，22岁，眉眼间带着点遗传自父母的清秀，但因为长期的熬夜和外卖生涯，皮肤有点糙，黑眼圈若隐若现，头发也乱糟糟的。他扯了扯身上印着“躺平即正义”字样的t恤，叹了口气：“唉，这副尊容去接修真任务，感觉像去送外卖……”
等等！送外卖？冯小凡眼睛一亮。他冲到床边，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他的“战袍”——一件洗得发白、背后印着“小蜜蜂快送”的蓝色外卖马甲，以及一顶同样印着logo的鸭舌帽。
“专业对口啊！”他麻利地套上马甲，戴上帽子，把慕容天问给的护心玉佩贴身塞进t恤里面，又把马喉真人那本散发着诡异气味的《散修保命365计》塞进外卖箱——这箱子自从他决定“躺平”做自由职业后，就成了他的万能储物箱。
看着镜子里瞬间从“颓废青年”变成“敬业骑手”的自己，冯小凡满意地点点头：“嗯，气质这块，拿捏得死死的！以后接任务，这就是我的‘散修职业装’了！低调，实用，还能迷惑敌人！” 他完全没意识到，一个炼气期散修穿着外卖服去采灵草，这画面本身就够迷惑了。
推门下楼（感谢慕容前辈的新门！），他熟门熟路地走到小区角落的车棚，推出了他的“爱驹”——一辆饱经风霜、里程数爆表、但依旧坚挺的小电驴。这车陪他度过了大学兼职和现在的自由职业时光，是他的重要伙伴。
“老伙计，今天不送餐，咱们去……采药！”冯小凡拍了拍车座，插上钥匙，拧动油门。小电驴发出熟悉的嗡鸣，载着他汇入了城市的车流。
半小时后，冯小凡的小电驴停在了城北一条相对僻静的老街。街角有一家门脸不大、古色古香的店铺，黑底金字的招牌写着“百草堂”。浓郁的、混合着各种草木清香的药味从店里飘散出来。
冯小凡停好车，整了整他的外卖马甲和帽子，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店内光线柔和，一排排古旧的木质药柜贴墙而立，柜子上密密麻麻的小抽屉写着各种药材的名字。一个穿着灰色布褂、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戴着老花镜，在柜台后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小刀处理着一株闪着微光的植物。正是百草翁。
“百草前辈您好，我是冯小凡，来接任务的。”冯小凡走上前，恭敬地说道。
百草翁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上下打量了一下冯小凡，目光在他那身醒目的外卖服上停留了两秒，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和……忍俊不禁？但他涵养极好，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嘴角的弧度有些压不住。
“咳咳，冯小友来了。”百草翁放下小刀，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和一张绘制在某种兽皮上的地图。“这便是特制‘化污粉’，只需一小撮撒在凝香膏上，再用清水冲洗即可。切记，不可吸入过多粉尘。”他又指了指地图，“红圈标注处，便是迷雾沼泽外围最有可能找到‘三叶还魂草’幼苗的区域。幼苗高三寸，三片心形小叶，叶脉呈淡金色，夜晚会发出微弱的绿光，切记连根带土完整挖出，用这个特制的灵土布包裹。”说着又递过来一块巴掌大小、散发着湿润泥土气息的褐色布块。
冯小凡接过东西，小心地放进他的外卖保温箱里（完美适配！）。“多谢前辈！保证完成任务！”他信心满满。
“嗯，”百草翁点点头，又补充道，“沼泽外围虽有瘴气，但毒性不大，以你炼气初期的体魄，只要不深入，扛几个时辰应无碍。不过仍需小心毒虫蛇蚁，以及……一些偶尔会游荡到外围的低阶沼泽妖兽，如‘腐泥鳄’、‘毒涎蟾’之类。避瘴丹药老夫这里也有，不过需十块下品灵石……”
“不用了前辈！”冯小凡立刻摆手，一脸正气，“身为散修，当知资源来之不易！区区瘴气，正好磨练意志！” 开玩笑，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灵石，怎么能轻易花出去！他兜里现在可只有龙华真君红包里那一块下品灵石！穷是原罪啊！
百草翁捋须笑了笑，也不勉强：“小友心志可嘉。去吧，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离开百草堂，冯小凡骑上小电驴，打开地图导航，目标——城北迷雾沼泽边缘！小电驴哼哧哼哧地在车流中穿梭，冯小凡的心情却有些飞扬。虽然任务有风险，但这才是他想要的自由生活！不用打卡，不用看老板脸色，凭本事（和运气）赚灵石！
他一边骑车，一边习惯性地在脑子里规划路线和时间。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了特别设定的铃声——是他爸妈家的座机。
冯小凡一个激灵，差点把车骑进绿化带。他爸妈平时几乎不主动联系他！他赶紧靠边停车，接通电话，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喂？妈？”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静、干练、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女声，正是他那位掌管着天凤地产帝国的母亲：“小凡，是我。下周六晚上，回家吃饭。”
“啊？下周六？”冯小凡脑子飞速运转，下周六……好像没啥特殊安排？不对，迷雾沼泽任务不知道要多久……
“嗯，你生日，忘了？”母亲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多少关切，更像是在通知一个日程安排，“你爸那天晚上应该能抽空回来。家里阿姨会准备好饭菜。六点半，别迟到。” 说完，似乎觉得任务已经传达完毕，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忙音。
冯小凡：“……”
他看着手机，表情复杂。22岁生日。父母的通知方式，一如既往的……高效且缺乏温度。市长父亲和董事长母亲，他们的时间永远精确到分钟，他们的关心也永远像公文一样简洁。放养？或许吧。更准确地说，是各自在各自的轨道上高速运转，他这个儿子，更像是定期需要维护一下的附属品。
一丝淡淡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但很快就被他强大的自黑精神驱散了。“嘿，至少还记得我生日，还管饭！比楼下那个忘了wIFI密码的大叔强多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机塞回兜里。
生日宴？那是下周六的事。现在，他冯小凡，炼气期萌新散修兼外卖员，最重要的任务是——去迷雾沼泽采草换灵石！他拧动油门，小电驴再次出发，载着他奔向城郊，奔向那片未知的、可能充满毒虫和鳄鱼的沼泽地。
“散修冯小凡，开工！”他对着后视镜里戴着外卖帽的自己喊了一声，像是在给自己打气。阳光洒在他身上，在那件蓝色的外卖马甲上跳跃，形成一幅极其违和又充满生机的画面。
与此同时，在冯小凡出租屋的窗外，一抹极其淡薄、几乎融入空气的青色虚影微微一闪。龙华真君的身影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他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落在那个骑着电驴、穿着外卖服、奔向沼泽的年轻人身上，也落在了出租屋墙角那个不起眼的铁皮饼干盒上。一丝极淡的、带着点玩味和探究的笑意，在他古井无波的嘴角一闪而逝。随即，虚影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冯小凡（炼气期·萌新散修）：@马喉真人 前辈！紧急求助！您那‘彩虹屁丹（体验装）’还有吗？或者有没有气味特别特别特别浓烈的丹药？[跪了][跪了] 晚辈在迷雾沼泽遇到点小麻烦（被一群拳头大的毒蚊子包围了），急需驱虫！在线等！挺急的！[图片：一片灰蒙蒙的沼泽地，空中密密麻麻飞舞着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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