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僵立半空，眼睁睁看着那根承载着阴骨老魔最后一丝生机的污秽骨刺消失在被泯灭在巫无量的金界降临中，怨毒的诅咒余音如同跗骨之蛆，在血腥的战场上回荡。然而，这最后的挣扎非但没有浇灭巫族战士的怒火，反而如同往滚油中泼入冷水，彻底引爆了他们血脉中积压万年的狂暴！
“杀——！！！”
巫无量的咆哮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两千双燃烧着复仇烈焰的眼睛，同时锁定了战场上残余的黑魔门门人。宗主陨落，墨渊大人如同泥塑般被钉在虚空，连只言片语都无法发出……黑魔门最后的脊梁，彻底崩塌了。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宗主死了！！”“墨渊大人他…他是动不了！！”“跑！快跑啊！！”
无论是执事还是长老，此刻再无半分战意。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忠诚和凶戾。有人仓皇祭起遁光，有人试图捏碎保命玉符，更有人不顾一切地朝着山门边界亡命飞窜。
然而——
嗡！
一层肉眼难辨、却坚韧无比的淡青色光幕，如同倒扣的巨碗，早已将整个黑魔门山门笼罩其中。疾风青鸾的结界，无声无息，却断绝了所有退路！遁光撞上光幕，如同撞上铜墙铁壁，瞬间溃散；玉符爆开的空间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绝望的哀嚎响彻云霄。
巫无天悬浮半空，目光扫过下方如同没头苍蝇般乱撞的魔修，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他早已没了与这些丧家之犬纠缠的兴致。
“尘归尘，土归土。”巫无天低沉的声音蕴含着奇异的韵律，双手结出一个古老繁复的巫印，猛地按在手中的玄武法杖顶端那颗土黄色的宝石之上。“大地之宠灵，玄武真身，降临！”
嗡——！！！
玄武法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厚重黄光，杖身上的龟蛇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低沉的咆哮。一股源自洪荒大地的磅礴伟力轰然降临！
下方，原本被战斗蹂躏得支离破碎的大地猛然隆起、凝聚！一头体长超过千米、散发着亘古沧桑气息的恐怖巨兽虚影，在漫天烟尘与黄光中迅速凝实！龟甲如山岳，布满玄奥的天然阵纹；蛇首昂然，冰冷的竖瞳扫视着下方蝼蚁般的魔修，充满了漠视生命的威严。
正是神兽玄武应巫无量召唤而来的玄武真身！
“碾死他们。”巫无天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可违逆的裁决意志。
玄武那双巨大的土黄色竖瞳，光芒骤然一闪。
轰隆——！！！
一股无法想象的恐怖重力，精准地降临在每一个试图逃跑的黑魔门长老和执事身上！那感觉，仿佛整片天空都塌陷下来，死死压在了他们的脊梁之上！
“呃啊——！”“不——！！”
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空中数十道身影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掼向地面，速度快得拉出残影，发出沉闷刺耳的“砰砰砰”撞击声，如同下了一场绝望的“人肉饺子雨”。
地面在玄武力量加持下，比精金还要坚硬十倍！修为稍弱的合体期执事，身体在接触地面的瞬间便如同烂西瓜般爆开，血肉横飞。脆弱的元婴刚刚离体，就被那无处不在、恐怖绝伦的重力场直接压扁、碾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修为达到大乘期的长老们，如同被拍扁的蛤蟆，死死地贴在地面上，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碎裂声。他们面孔扭曲，眼珠暴凸，口中不断喷涌着混杂内脏碎块的鲜血。
“饶……饶命啊！！”“不要杀我！！我愿意做奴做仆！！”“啊——！！！”
一个大乘中期的长老凄厉求饶，声音却被骨骼彻底粉碎的脆响淹没。在巫无天一个冰冷的意念下，玄武悄然加大了作用在他身上的重力。他那经过千年淬炼、坚韧无比的魔躯，连同丹田内那即将蜕变为仙婴、散发着微光的元婴，如同被万吨水压机压过，瞬间变成了一张薄薄的血肉与灵光混合的“纸片”，贴在地面，再无一丝声息。三长老、四长老......等等的大乘期高手相继变成纸片人。
地面只剩下两人还在重力场中挣扎：大长老鹏魔道人，以及二长老影角道人。
影角道人修为最高，肉身已有近半真元转化为纯正的仙元，距离真仙之境只差临门一脚。此刻他七窍流血，半边脸紧贴在地，却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喊：“饶命！前大人饶命！我影角对天发誓，门中那些龌龊勾当，我一概不知！我已在此地闭关两百余年，从未踏出一步，更未残害过任何巫族同道！若有半句虚言，叫我心魔反噬，仙路断绝，永世不得超生！！”
他喊得情真意切，声音中充满了冤屈和恐惧。
巫无天眉头微皱。巫族虽复仇心切，却非滥杀无辜之辈。他心念一动，压在影角道人身上的恐怖重力骤然消失。
影角道人如同溺水之人获救，猛地吸了一口气，剧烈咳嗽起来，挣扎着爬起，狼狈不堪，眼中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是二长老影角？”巫无天目光锐利如刀，“你说你从未作恶？身在魔门，又居长老高位，此言何以为信？”
影角道人喘息着，连忙道：“大人明鉴！老朽虽身在黑魔门，但早年曾得龙渊阁一位前辈点化，立下心誓，只求大道，不沾因果孽债。两百年前，晚辈便被龙渊阁暗中派至此地，名为长老，实为监督！晚辈所言句句属实！若非今日山门遭劫，强行惊醒晚辈，晚辈本该在洞府内一举突破真仙……成为门中第二位真仙高手，到时可以在黑魔门中拥有更多话语权，唉，时也命也！”他脸上露出苦涩和无奈。
“龙渊阁？”巫无天一愣，这个名号他自然知晓，乃是修真界中地位超然的情报与仲裁组织，也是维系修真界与俗世的桥梁。
“小凡，你过来一下！”巫无天立刻招呼远处的冯小凡，“此人自称龙渊阁外派长老，你且来看看。”
冯小凡闻言飞掠而至，仔细打量影角道人。影角道人不敢怠慢，立刻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的令牌，令牌正面镌刻着“龙渊”二字古篆，背面则是复杂的符文和一道独特的神魂印记。冯小凡接过，神识探入，令牌立刻反馈出一段关于影角道人的信息：姓名、代号、派驻黑魔门监督的密令编号、以及一道代表龙渊阁核心成员的神魂烙印。
这令牌做不得假。冯小凡心中信了七八分，但仍谨慎道：“影角前辈，事关重大，晚辈斗胆，请前辈以心魔再立一誓，言明从未参与抓捕、残害巫族之事。”
影角道人毫不犹豫，举起三指，指天立誓，声音铿锵：“我影角，以本命神魂及未来道途起誓！若有参与或指使任何人抓捕、残害巫族之举，即刻心魔焚身，仙基崩毁，形神俱灭！”誓言落下，天地间似有微不可察的法则波动扫过，影角道人安然无恙。
“好。”冯小凡点点头，看向巫无天和巫无量，“无天大叔，此人身份和誓言可信。当可网开一面，之后等青鸾前辈打开结界我再跟龙渊阁的朋友核实一下。”
巫无量虽满腔怒火，但也非不明事理，冷哼一声算是默许。巫无天则朗声道：“影角道友，请暂退一旁。待此间事了，自会放你离去。”
冯小凡更是运转真元，声音如雷，响彻整个战场废墟：“场上所有幸存者听好！凡能立下心魔毒誓，言明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从未参与残害巫族者，即刻发誓！我巫族并非嗜杀之辈，可网开一面，饶其性命！”冯小凡怕杀错龙渊阁或者其他宗门的卧底，提前提醒一下在场众人。
此言一出，战场上残存的、或躲在废墟角落瑟瑟发抖的数百黑魔门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然而，心魔之誓非同小可，一旦违背，道途断绝还是小事，立刻反噬毙命者比比皆是。一时间，场上寂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恐惧。
最终，稀稀拉拉只有七八人颤抖着站了出来，其中几人身上还带着龙渊阁特有的隐秘标记。他们纷纷指天立誓，内容与影角道人相仿。誓言过后，天地法则并未降下惩罚。这些人如同虚脱般，在影角道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汇聚到他身边，如同等待审判的囚徒。
巫无天不再犹豫，目光转向仅存的大长老鹏魔道人。玄武竖瞳黄光一闪。
“不——！！”鹏魔道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绝望嘶吼，身体便在骤然加剧的重力下轰然塌陷、爆碎，连同他那即将蜕变的元婴，一同化为齑粉，融入脚下被血浸透的大地，在鹏魔道人临死前，他还用自己全部真元已经元神之力发出一道诅咒，诅咒影角道人以及所有巫族人不得好死，受魔界魔神拘神灭魂，诅咒一出就想飞到被诅咒的人身上。巫无天哈哈一笑：白痴，跟巫族玩诅咒，果然是垃圾。说完巫无天掏出一个浑身被钉着黑色铁定的破烂娃娃，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巫无天咬破手指在娃娃头上一抹，那个破烂娃娃立刻出现破败令人作呕的灰色气息，一道仿佛来自地狱幽冥的气息出现，场中所有诅咒都被这娃娃的气息吸引，全部进入到娃娃的嘴中，最后还传来了一声好像打嗝的声音。
至此，黑魔门高层，除影角道人及几名身份特殊的幸存者外，尽数伏诛！
所有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箭，瞬间聚焦到依旧被禁锢在空中的墨渊身上。
疾风青鸾凤目微闪，那禁锢墨渊的无形枷锁悄然松开。
墨渊身体猛地一晃，几乎从空中栽落。他强行稳住身形，脸色惨白如金纸，额头冷汗涔涔，眼神深处是无法掩饰的惊惧。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色厉内荏地对着巫无量等人喝道：“黑魔门已灭！尔等可知闯下何等滔天大祸？黑帝陛下震怒之下，必将尔等巫族余孽，连同那只扁毛畜生，一同碾为齑粉！”
他声音嘶哑，试图以黑帝之名恐吓，但微微颤抖的尾音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恐慌。大脑在死亡的威胁下疯狂运转，寻找着那几乎不存在的生机。
“哈哈哈！”巫无量仰天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滔天的恨意和畅快，“黑帝？他知道了又如何！待我族重整旗鼓，必当亲临他那老巢，好好‘报答’他当年背信弃义、屠戮我族之仇！还有这千万年来，抓捕囚禁我族同胞的血债！新仇旧恨，一并清算！”他双目赤红，每一个字都如同从牙缝中迸出，带着刻骨的杀意。
巫无天上前一步，声音冰冷：“你，报上名来。送你上路后，此地污秽，我们也该离开了。”他手中玄武法杖吞吐着厚重的黄芒，锁定了墨渊的气机。
墨渊浑身一僵，如坠冰窟。巫无天等人的威胁对他而言如同清风拂面，但头顶那只青鸾漠然俯视的目光，却让他神魂都在颤栗！他毫不怀疑，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立刻就会灰飞烟灭。
“前辈！”墨渊猛地抬头，看向高空的疾风青鸾，声音带着一丝最后的挣扎和不甘，“您修为通天，如此仗势欺压晚辈一个真仙，传扬出去，恐有损前辈威名！巫族今日所为，亦是恃强凌弱，非英雄所为！”
疾风青鸾那双仿佛蕴含星河流转的凤眸中，清晰地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玩味和嘲讽。一个清脆悦耳，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女声，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如同冰珠落玉盘：
“恃强凌弱？仗势欺人？”青鸾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讥诮，“本座行事，何须在意他人眼光？我高兴，我乐意，便是道理。你们抓捕囚禁巫族妇孺、抽取血脉、炼制傀儡之时，可曾想过他们修为高低？可曾想过是否公平？收起你这点可怜的心机激将，在本座面前，不过是徒增笑料。”
墨渊的心，彻底沉入了无底深渊。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青鸾大人！”巫无量洪亮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死寂，“晚辈斗胆，有一请求！”
“哦？”青鸾目光转向巫无量，“说。”
巫无量巨刀遥指墨渊，战意如烈火升腾：“此人乃黑帝爪牙，手上沾满我族鲜血！若由大人出手灭杀，虽易如反掌，却难消我族心头之恨！晚辈恳请大人允准，让我等与他一战！若我等五人合力能胜他，便取其性命，祭奠族人！若我等败了……”他顿了顿，声音斩钉截铁，“便留他一条狗命，让他滚回去报信！”
疾风青鸾瞬间明白了巫无量的用意：既要亲手复仇，更要借此磨砺族人，更要让墨渊这个败军之将，将巫族归来的消息和恐怖实力，带回给黑帝！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凤首轻点：“可。”
随即，那威严的女声直接传入墨渊识海：“前面那小子，吾族族长的话，你可听清了？胜，你走。败，你死。机会，只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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