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的夜晚，靠山屯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家家户户窗棂里透出的煤油灯光，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苏茉莉坐在炕沿，仔细检查着已经打包好的行李。两个大包袱，一个装着她四季的衣物，另一个装着给赵振国新做的两身衣裳和几双布鞋。炕桌上还摆着一个小布包，里面是母亲塞给她的一小袋小米和晒干的蘑菇。
“到了部队，别舍不得吃，养好身子要紧。”苏母坐在女儿身边，一遍遍地叮嘱，“振国工作忙，你要学会照顾自己，也别耽误他工作。”
苏茉莉点头，目光落在窗外。月光下的雪地泛着银白的光，明天，她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了。
“娘，您放心，我会好好的。”她握住母亲粗糙的手，轻声说。
苏老蔫蹲在门口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有些恍惚：“到了就给家里来信。要是...要是在那边不习惯，就回来，爹娘这儿永远是你的家。”
“爹...”苏茉莉鼻尖一酸，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这时，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苏茉莉心头一跳，忙起身去开门。
赵振国站在门外，穿着一身整齐的军装，没有罩外套，显然是特意穿来给她看的。月光洒在他肩头的红星上，泛着冷硬的光泽。
“赵大哥来了！”铁柱从里屋跑出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赵振国军装上的领章。
苏老蔫和苏母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拉着铁柱进了里屋，把外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赵振国迈进屋，随手带上门。他的目光落在炕上的行李上，眉头微蹙：“就这些？”
“嗯，够用了。”苏茉莉轻声应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赵振国从军装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她：“明天早上六点，团部的车会到屯口接我们。这是你的车票和介绍信，收好。”
苏茉莉接过信封，指尖触到里面硬质的车票，心跳不由得加快。这一切都在提醒她，离别就在眼前。
“振国...”她第一次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叫他的名字，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我...我有点害怕。”
赵振国凝视着她低垂的眉眼，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怕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定，“有我在。”
短短三个字，像一道暖流，瞬间抚平了她心中的不安。苏茉莉望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映着她小小的影子，也映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
“我会努力做个好妻子，不给你丢脸。”她郑重地说。
赵振国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那细腻的触感让他心头一动。他从未对任何事物产生过如此强烈的占有欲，直到遇见她。
“做你自己就好。”他说，“大院里的生活不比屯子里简单，但你不必迎合任何人。”
苏茉莉点点头，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温度，脸颊微微发烫。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交织在一起。外间静得能听见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赵振国的目光从她的眼睛缓缓移到她的唇上，那里的弧度柔软得让他心悸。他缓缓低下头，气息渐渐逼近。
苏茉莉紧张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她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当他的唇终于贴上她的，那触感比她想象中还要柔软，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他的吻生涩却坚定，像他这个人一样，直接而强势。
苏茉莉只觉得浑身发软，手下意识地抓住他军装的前襟，那硬挺的布料硌着她的掌心。她生涩地回应着，感受着他逐渐加深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赵振国才缓缓放开她。苏茉莉脸颊绯红，气息不稳地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等我安排妥当，就办婚礼。”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我要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苏茉莉轻轻点头，心里甜得像浸了蜜。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铁柱故意提高的咳嗽声。两人迅速分开，苏茉莉慌忙整理了一下鬓发，赵振国则恢复了往常的严肃表情，只是耳根还泛着可疑的红晕。
苏母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饺子从里屋出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振国，吃点夜宵再走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赵振国接过碗，在炕桌旁坐下。苏茉莉坐在他对面，悄悄抬眼看他，正对上他投来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气息。
这一刻，离别的愁绪被冲淡了许多。苏茉莉知道，前方的路或许不会一帆风顺，但只要他在身边，她就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夜深了，赵振国告辞离去。苏茉莉站在门口，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中，轻轻抚上还留着他温度的唇瓣。
明天，将是全新生活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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