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顺着蜀道往下走时,夕阳的金辉已染透半边天,可怀里的玄玉盒却突然发烫,小巴蛇在盒内不安地扭动,蛇令上的符文竟泛起与忘川村厉鬼同源的阴气。青砚攥紧罗盘,原本平稳的指针突然朝着西南方向疯转,盘面刻着的“镇邪”二字泛着微弱的金光,像是在对抗某种阴邪。
“不对劲。”青砚停下脚步,指尖划过罗盘边缘的刻度,“西南方向有股极重的阴气,比忘川村的厉鬼还要浓烈,而且……带着山野精怪的腥气。”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山林,那里的雾气竟透着淡淡的灰绿,连归巢的飞鸟都绕着山林盘旋,不敢靠近。
我摸出镇妖铃,铃身符文明明灭灭,发出细碎的颤音。斩妖剑上的云纹再次黯淡,纯阳之力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师父的古籍里提过,蜀道西南有片‘苗岭余脉’,百年前有苗侗村落迁徙至此,后来不知为何突然荒废,只留下‘山中有变,勿近林深’的警示。”
话音未落,山林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嘶吼,不是兽类的咆哮,而是像老妪被扼住喉咙的哀鸣,顺着风钻进耳朵,透着刺骨的寒意。小巴蛇突然从玄玉盒里探出头,吐着信子,蛇眼盯着山林深处,身体泛着淡淡的金光——这是它感知到危险的征兆。
我们顺着罗盘的指引往山林走,沿途的草木都透着异样的灰绿,叶片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明明是盛夏,却冷得像寒冬。地面的泥土湿漉漉的,踩上去黏腻打滑,偶尔能看到散落的粗布碎片,布料上绣着苗侗特有的花纹,却已被阴气侵蚀得发黑。
“有人来过。”青砚捡起一块破碎的苗银,银饰上刻着“平安”二字,却已氧化发黑,边缘还沾着干涸的黑血,“看银饰的氧化程度,至少是半个月前留下的,恐怕……来的人没走出去。”
走到山林深处时,一座荒废的苗寨出现在眼前。寨子里的吊脚楼破败不堪,木柱上的符咒早已褪色,只剩下模糊的痕迹。地面上散落着农具和陶罐,陶罐里的谷物早已发霉发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混合着草木的腥气,让人作呕。
“小心!”青砚突然拽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到身后。只见前方的吊脚楼里,一道黑影正趴在木梯上,身形佝偻,满头白发像枯草般披散,指甲又长又尖,泛着青黑的光泽。它正啃咬着什么,听到动静后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扭曲的脸——皮肤松弛如老树皮,眼睛是两个漆黑的空洞,嘴角挂着暗红色的血渍,像是刚吃过生肉。
“是‘老变婆’!”我突然想起古籍里的记载,“苗侗传说中,含冤而死的妇人会化作变婆,专在山野间诱捕活人,尤其是孩童和独行客!”
老变婆发出一声尖啸,声音刺破耳膜,它猛地从木梯上跃下,朝着我们扑来。青砚立刻甩出捆妖索,缠住它的脚踝,可老变婆的力气大得惊人,竟拖着青砚往前冲。我挥起斩妖剑,纯阳之力顺着剑刃劈出一道金光,击中老变婆的后背。
金光穿透它的身体,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让它变得更加狂暴。老变婆的皮肤下泛起灰绿色的雾气,身体竟开始膨胀,原本佝偻的身形变得高大,指甲又长了几分,像十把锋利的匕首。“普通的纯阳之力伤不了它!”青砚大喊,掏出破邪符贴在捆妖索上,符纸爆发出金光,才勉强将老变婆困住。
老变婆挣扎着嘶吼,空洞的眼眶里流出黑色的血泪,血泪滴在地上,竟让周围的草木瞬间枯萎。它突然张开嘴,吐出一团灰绿色的雾气,雾气中夹杂着细碎的哭喊声,像是无数孩童的悲鸣。我立刻捂住口鼻,却还是吸入了一丝雾气,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浮现出诡异的幻象——一个穿着苗服的妇人抱着孩子,在山洪中挣扎,村民们却只顾着逃命,没人回头……
“别被幻象迷惑!”青砚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他掏出一张“清神符”贴在我的额头,金光驱散了脑中的眩晕,“老变婆的怨气能制造幻象,勾起人的执念,一旦陷入就再也醒不过来!”
老变婆趁机挣脱捆妖索,朝着寨子里的祭坛跑去。祭坛位于寨子中央,由青石搭建,上面刻着苗侗特有的图腾,图腾中央插着一根腐朽的木杖,杖头缠着干枯的头发。它爬上祭坛,握住木杖,周身的阴气瞬间暴涨,灰绿色的雾气笼罩了整个寨子,连阳光都被遮挡在外。
“它在吸收祭坛的阴气!”青砚翻开古籍,手指飞快地划过书页,“找到了!苗侗祭坛是村落的‘魂根’,老变婆的本体就藏在祭坛下,只要毁掉本体,才能驱散它的怨气!”
我刚要冲过去,寨外突然传来一阵铃声,清脆的铜铃声穿透雾气,让老变婆的动作瞬间停滞。一个穿着苗服的老人背着竹篓,手里握着一串铜铃,缓缓走进寨子。老人的脸上刻满皱纹,手里拿着一根刻满符文的木杖,杖头挂着苗银饰品,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后生仔,快退回来!”老人的声音沙哑却有力,他摇动铜铃,铃声化作金色的波纹,驱散了周围的雾气,“这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东西,老变婆的怨气积了百年,本体与祭坛连为一体,硬拼只会被它拖入阴曹!”
老变婆被铃声激怒,朝着老人扑来。老人却不慌不忙,从竹篓里掏出一把晒干的艾草,撒向老变婆。艾草接触到阴气,瞬间燃起金色的火焰,老变婆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被火焰灼烧,冒出阵阵黑烟。
“我是苗岭的‘守坛师’,专管山野间的阴邪。”老人一边摇动铜铃,一边对我们说,“半个月前,有几个年轻人闯进寨子,想偷祭坛的苗银,被老变婆缠上,连魂魄都被吞了。我追了它半个月,才把它逼回这里。”
青砚收起罗盘,拱手行礼:“前辈,我们是清虚观的弟子,奉命护送巴蛇王的魂魄去封蛇台,路过此地时察觉到阴气,才贸然闯入。不知前辈可有封印老变婆的方法?”
老人叹了口气,指着祭坛下的青石:“老变婆的本体是百年前的苗妇阿珠,她本是寨子里的绣娘,嫁给侗寨的猎人后,却被村民诬陷偷了寨里的圣物,被绑在祭坛上活活打死。山洪暴发时,她的尸体被冲进祭坛下的暗河,怨气与祭坛的阴气结合,才化作老变婆。”
他从竹篓里掏出一本泛黄的《苗岭巫录》,书页上用苗文记载着封印之法:“要封印老变婆,需用‘三物’——苗银、艾草、以及她生前最珍视的东西。苗银能镇住阴气,艾草能驱散怨气,而她最珍视的,是当年她给孩子绣的‘平安兜’,就在祭坛下的暗河里。”
我们跟着老人来到祭坛下的暗河。暗河的水泛着灰绿,水面上漂浮着腐烂的草木,水下隐约能看到发光的东西。老人掏出一个铜制的网兜,递给我:“平安兜上绣着苗银花纹,会泛着银光,小心别被水下的阴气缠上。”
我握着铜兜潜入水中,水下的阴气像冰冷的触手,不断拉扯我的四肢。小巴蛇突然从玄玉盒里游出来,绕着我的手腕盘旋,金光驱散了周围的阴气。我顺着银光望去,一块绣着苗银花纹的红布卡在石缝里,正是平安兜。
刚要伸手去拿,水下突然伸出一只青黑的手,抓住我的脚踝。是老变婆的分身!它的指甲刺破我的裤腿,阴气顺着伤口钻进体内,我只觉得腿一阵发麻,几乎要沉入水中。小巴蛇立刻扑上去,咬住老变婆的手腕,金光顺着蛇牙注入它的体内,分身瞬间化作黑烟消散。
我抓紧平安兜,浮出水面。老人接过平安兜,只见兜上的苗银花纹虽已发黑,却仍泛着微弱的银光,上面绣着一个小小的“珠”字——正是阿珠的名字。“这就是她的执念。”老人的声音有些沉重,“她死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没出世的孩子。”
我们回到祭坛时,老变婆的怨气已越来越浓,灰绿色的雾气中浮现出无数孩童的虚影,都是被她吞掉的魂魄。老人摇动铜铃,铃声化作金色的光链,将孩童的魂魄困住,不让它们被怨气吞噬。“快!按《苗岭巫录》的方法,把平安兜放在祭坛中央,用苗银和艾草围住它!”
青砚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苗银碎片,拼成一个圆形的法阵,我将晒干的艾草撒在法阵周围,老人则将平安兜放在法阵中央。平安兜接触到苗银和艾草,突然泛出金光,金光顺着祭坛的图腾蔓延,与老变婆的阴气展开对抗。
老变婆发出一声尖啸,身体化作一道灰绿色的雾气,朝着平安兜扑来。“就是现在!”老人大喊,从竹篓里掏出一把“镇魂木”,这是用苗岭百年古树制成的木杖,杖头刻着镇魂符文,“用你们的纯阳之力催动镇魂木,才能将她的本体逼出来!”
我和青砚同时握住镇魂木,纯阳之力顺着木杖注入,杖头的符文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金光穿透雾气,击中老变婆的本体——一团藏在祭坛下的黑色雾气。雾气中浮现出阿珠的虚影,她穿着破烂的苗服,怀里抱着一个虚幻的婴儿,脸上满是痛苦和不甘。
“阿珠,百年了,你的孩子早已转世,你这样下去,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丧命。”老人的声音变得柔和,“这平安兜是你生前最珍视的东西,也是你最后的执念,放下吧,你的孩子在轮回里等着你。”
阿珠的虚影看着怀里的婴儿,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平安兜上。婴儿的虚影渐渐变得透明,化作一道金光,钻进平安兜。阿珠发出一声哀鸣,周身的怨气开始消散,灰绿色的雾气渐渐褪去,孩童的魂魄也恢复了清明,朝着我们拱手行礼,然后化作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快!用镇魂木封印她的本体!”老人大喊。我和青砚立刻催动纯阳之力,镇魂木的金光将阿珠的本体困住,平安兜突然飞起,贴在黑色雾气上,苗银花纹和艾草的金光交织,形成一道封印。雾气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道金光,钻进平安兜。
祭坛的图腾重新泛出金光,寨子里的阴气彻底消散,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温暖而柔和。老人收起平安兜,将它放进一个刻满符文的木盒:“这平安兜要埋在苗岭的圣土里,才能彻底镇住她的怨气,让她早日轮回。”
我们跟着老人走出山林时,夕阳已落下,天空被染成了红色。老人站在山口,对我们拱手行礼:“多谢两位后生仔相助,若不是你们,老变婆的怨气恐怕会蔓延到山下的村落。”他从竹篓里掏出一串苗银铃铛,递给我们,“这串铃铛能驱散山野的阴邪,就当是我的谢礼。”
我们接过铃铛,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透着淡淡的金光。“前辈客气了,守护苍生本就是我们的使命。”青砚拱手回礼,“不知前辈接下来要去哪里?”
“我要回苗岭,把平安兜埋在圣土里。”老人背着竹篓,身影渐渐消失在山林深处,“以后若你们再遇到苗侗的阴邪,就去苗岭找守坛师,我们会帮你们的。”
我们站在山口,看着老人的身影消失,才转身继续往蜀道走去。怀里的玄玉盒已恢复平静,小巴蛇安静地蛰伏着,斩妖剑上的云纹重新亮起,纯阳之力比之前更加强盛。镇妖铃不再颤动,苗银铃铛的清脆声响,伴着我们的脚步声,回荡在蜀道上。
走到山脚下时,遇到了几个背着竹篓的苗农,他们笑着和我们打招呼,脸上充满了淳朴的笑容。“道长们是从苗岭余脉出来的?”一个苗农问,“最近山里的雾气散了,我们终于能进山采药了,以前进去的人,都没回来过。”
我们笑了笑,掏出老人给的苗银铃铛,递给苗农:“这串铃铛能驱散山里的阴邪,你们带着它进山,就不会遇到危险了。”
苗农们感激地接过铃铛,不停地道谢。我们收拾好行囊,继续往蜀道深处走去。远处的封蛇台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在等待我们的到来。我们知道,护送巴蛇王的使命还没完成,但这一路的经历,让我们明白,守护苍生的路,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总有像守坛师这样的人,在默默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
月光洒在蜀道上,将我们的身影拉长。身后的苗岭余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宁静,仿佛从未有过阴邪作祟。我们握紧彼此的手,知道接下来的路还会有危险,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守护苍生的路,还很长很长,但我们会一直走下去,直到天下无邪,人间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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