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白菜地里把最后一块狗肉金丹啃完时,铁拐李正用避尘龙的龙鳞给吕洞宾刮花衬衫上的泥。那龙鳞刮过花衬衫上的烤鸭图案,竟把烤鸭的油光刮得活灵活现,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布面上跳下来,带着整间菜地的老母鸡私奔。
“徒弟,过来。”铁拐李突然朝我招手,盘龙拐杖往地上一顿,杖头的避尘龙打了个饱嗝,喷出的不是仙气,是股孜然味——多半是刚才盯着烤腰子流的口水没擦干净。他从破棉袄里摸出两本线装书,往我怀里一塞,“这两本你先看着,《符书真解》是正经东西,画符的根基都在里面;《炼体诀》得天天练,不然以后被恶鬼按在地上揍,贫道可没空总救你。”
我低头一看,《符书真解》的封皮都磨掉了角,扉页上还有几滴油渍,像是当年铁拐李喝多了,把肘子往书上放时蹭的。《炼体诀》更离谱,最后几页被撕了,补上的是张烟盒纸,上面用毛笔写着“此处缺失,可参考隔壁杀猪佬劈柴动作”。
“就这?”我捏着烟盒纸页,总觉得这炼体诀练完,我不是成了仙,是成了屠户。
“嫌差?”铁拐李用拐杖敲了敲我的后脑勺,避尘龙趁机往我衣领里钻,想舔我脖子上的汗,“当年贫道练这《炼体诀》,最后几页是被哮天犬当狗粮嚼了,能找着杀猪佬的劈柴动作给你补着,算你小子运气好。”
吕洞宾在一旁扇着扇子笑,扇面上的仕女图不知何时换成了烤全羊,“老李当年为了补这几页,在屠宰场蹲了仨月,跟着杀猪佬学捆猪,回来后画的捆仙绳都带着股血腥味,差点把何仙姑的荷花池给熏死。”
我正想追问这《炼体诀》到底靠不靠谱,铁拐李突然拍了拍屁股上的泥,“行了,书给你了,剩下的自己悟。贫道带小吕去个好地方,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人间真味。”
吕洞宾眼睛一亮,扇子往腰里一别,“是不是西街那家新开的KtV?我听土地公说,里面的姑娘唱《甜蜜蜜》比嫦娥还甜。”
“然也。”铁拐李拖着我往菜地外走,“你也跟着,拜师第一天,得让你瞧瞧,神仙除了画符炼丹,还得懂人间风月——这叫‘体察民情’。”
我攥着两本书,看着他俩一瘸一拐往城里走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体察民情”四个字,从俩醉醺醺的神仙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像借口。
等我们仨摸回街上,雨已经停了,夕阳把云染成了橘子色。铁拐李不知从哪儿摸出件军大衣往我身上套,“穿上,别让人看出你是贫道的徒弟,不然被天庭纪检委瞧见,又得说贫道带坏晚辈。”
吕洞宾则从袖里摸出瓶发胶,对着路边的积水照了照,把被臭水泡得乱糟糟的头发梳成了中分,还不忘把那朵蔫了的桃花重新别回耳后,“一会儿见了姑娘,嘴甜点,别学你师傅,见了女的只会说‘这狗肉真香’。”
我们拐进西街时,正赶上KtV的霓虹灯亮起来,红的绿的光打在铁拐李的破棉袄上,倒像是给他披了件花大褂。门口的服务生穿着笔挺的西装,瞧见铁拐李拄着拐杖、吕洞宾摇着画满烤全羊的扇子,脸都绿了,刚要拦,就被吕洞宾塞了个金壳蛋——就是那只老母鸡下的。
“今儿我们包场。”吕洞宾拍着服务生的肩膀,笑得露出小虎牙,“把你们这儿最会唱《爱情买卖》的姑娘都叫来,贫道要给我师侄开眼界。”
服务生捏着金壳蛋,掂量着分量,突然眉开眼笑,“三位里面请!二楼的‘瑶池包间’刚空出来,保准合三位的意!”
我跟着他俩上楼梯,才发现这KtV的走廊墙纸上画的都是八仙过海,只是铁拐李的画像被画成了个拄着拐杖的醉汉,旁边还题着“千杯不醉李道长”。铁拐李瞧见了,气得用拐杖戳墙,“这画的什么玩意儿!贫道当年渡东海,明明是喝了三坛酒才敢跳海,怎么成了千杯不醉?”
吕洞宾凑过去一看,突然指着画像里铁拐李的拐杖笑,“你看你看,画里的避尘龙在啃你的酒葫芦,比你这真的还像回事。”
正说着,包间门开了,里面亮得晃眼,天花板上挂着串彩灯,像把星星摘下来串成了帘子。服务生领着五个穿旗袍的姑娘走进来,个个长得俏,见了我们就笑,只是瞧见铁拐李的破棉袄和吕洞宾耳后的桃花时,眼里都闪过一丝诧异。
“几位老板要点什么歌?”最前面的姑娘声音甜得发腻,手里的点歌器都快被她捏出水了。
铁拐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盘龙拐杖往茶几上一戳,“先来十打啤酒,再上两盘花生。点歌?就点《八仙过海》主题曲,贫道要听原版的。”
吕洞宾却抢过点歌器,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戳,“别听他的,老掉牙了。给我点《粉红色的回忆》,还有《夜来香》,都要姑娘们陪着唱。”他冲姑娘们抛了个媚眼,“尤其是你,穿红旗袍的,等会儿跟贫道合唱,唱得好,贫道教你变戏法。”
穿红旗袍的姑娘捂着嘴笑,“老板真会开玩笑,哪有戏法比您这扇子还神的?”
吕洞宾眼睛一亮,把扇子往空中一抛,扇面突然展开,飞出只金丝雀,绕着姑娘的头发转了圈,又钻回扇子里。姑娘们吓得惊呼,随即又拍着手笑,铁拐李在一旁撇嘴,“幼稚,当年贫道在王母娘娘的寿宴上,变出过一头烤全羊,比这鸟气派多了。”
我缩在沙发角落,捧着《符书真解》假装看书,实则用眼角余光瞥着他们。铁拐李已经和穿绿旗袍的姑娘划上了拳,嘴里喊的却不是“五魁首”,是“三清在上”“玉帝靠边”,输了就往嘴里灌啤酒,酒沫子顺着胡子往下滴。吕洞宾则搂着穿红旗袍的姑娘教她摇骰子,说摇出豹子就送她支能变蝴蝶的发簪,结果自己摇出个幺鸡,气得把骰子往桌上一拍,骰子突然变成了几颗樱桃,被他塞给姑娘当赔礼。
“徒弟,别装了。”铁拐李突然用拐杖勾了勾我的裤腿,“过来喝酒,学符术得先练酒量,不然画符时手都抖,镇不住恶鬼。”
我刚摆手说不会喝,吕洞宾就把一杯啤酒往我手里塞,“听你师傅的,当年他在岳阳楼喝多了,随手画了道符,把洞庭湖的水都冻成了冰,连龙王都跑来给他磕头,求他化了冰好让鱼虾透气。”
穿红旗袍的姑娘笑着帮我把酒满上,“小哥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
我正想点头,铁拐李突然抢话,“他是贫道的徒弟,刚从山里出来,不懂人间规矩。你们多教教他,什么叫‘花前月下’,什么叫‘及时行乐’——这都是修道的必修课。”
吕洞宾在一旁拍桌子,“对!修道修道,先懂人道,再悟天道。你看你师傅,当年为了懂人道,在青楼住了仨月,回来写了本《风月经》,差点被太上老君当成禁书烧了。”
铁拐李抄起个花生壳就砸过去,“少胡说!那是《人间百态记》,记录民俗用的!”他转头冲我挤眼睛,“其实里面夹着几张‘招蜂引蝶符’,等你出师了,贫道就传给你。”
我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这俩神仙到底是来教我修道的,还是来教我耍流氓的?
正闹着,包间门突然被推开,服务生端着个果盘走进来,看见茶几上的樱桃(其实是骰子变的),眼睛都直了,“老板,您这樱桃哪买的?红得跟宝石似的。”
吕洞宾拿起一颗塞给他,“尝尝?这是瑶池的仙果,吃了能多活十年。”
服务生嚼了两口,突然捂着肚子蹲下去,脸涨得通红。姑娘们吓得尖叫,铁拐李赶紧用拐杖戳吕洞宾,“你给的什么玩意儿?别是你上次在蟠桃园偷的烂桃变的吧?”
吕洞宾也慌了,掏出玉瓶往服务生嘴里倒了粒丹药,“瞎叫唤什么?这是‘脸红心跳丹’,吃了能让姑娘对你脸红心跳,谁让你自己吃了?”
还好那丹药管用,服务生喘了口气,脸慢慢不红了,只是看我们的眼神像看神经病,放下果盘就溜了。穿绿旗袍的姑娘胆子大,捡起颗樱桃尝了尝,突然咯咯地笑,“真甜,就是吃完想跳舞。”说着就拉着铁拐李往空地中间走,“李老板,陪我跳支舞呗?”
铁拐李的脸瞬间红得跟庙里的关公似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贫道……贫道只会跳三清步,跳错了别笑。”他拄着拐杖,跟着姑娘的步子摇摇晃晃,避尘龙从杖头探出来,对着姑娘的旗袍下摆直晃脑袋,像是在数盘扣。
吕洞宾趁机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看见没?你师傅就是嘴硬,当年在广寒宫,他跟嫦娥跳探戈,把玉兔都踢得断了腿。”他往我手里塞了块玉佩,“这是‘清心符’变的,等会儿你师傅要是跳得忘形,把包间拆了,你就捏碎它,能让他立马清醒——不过别说是贫道给的,不然他得用拐杖敲我脑袋。”
我正把玉佩往兜里揣,突然听见铁拐李喊:“放《八仙过海》!贫道要唱主题曲!”
音乐一响,铁拐李就拄着拐杖站到屏幕前,握着话筒的手比画着剑指,唱得声嘶力竭:“仙山隔云海,霞岭玉带连……”唱到高潮处,他突然把拐杖往地上一顿,包间的灯“啪”地全灭了,只剩下屏幕的光映着他的脸,倒有几分仙气。
姑娘们拍手叫好,吕洞宾却在一旁撇嘴,“又来这套,每次唱这歌都要弄停电,上次在东海龙宫KtV,他一唱,把龙王的夜明珠都震暗了三天。”
果然,没过几秒,灯又亮了,只是天花板上的彩灯串掉下来一串,正好砸在铁拐李的脑袋上。他摸了摸头,嘿嘿一笑,“失误,失误,法力没控制好。”
轮到吕洞宾唱时,他点了首《女儿情》,还非要穿红旗袍的姑娘跟他对唱。姑娘刚唱到“说什么王权富贵”,他突然用扇子指着我,“这歌词说得好!修道哪有美人重要?你看你师傅,当年为了个卖酒的姑娘,在杏花村住了五百年,连玉帝召他回天庭都装聋作哑。”
铁拐李把手里的啤酒罐捏扁了,“你再胡说,贫道就把你在蟠桃园偷看仙女洗澡的事捅出去!”
吕洞宾赶紧捂住他的嘴,“别别别,给我留条活路。”他转头冲姑娘们笑,“开玩笑呢,我们修道之人,四大皆空,四大皆空。”说着却往穿红旗袍的姑娘手里塞了支金步摇,步摇上的珠子一摇,竟发出古筝的声音。
我看着他俩一个装正经一个耍流氓,突然觉得手里的《符书真解》烫得慌。这哪是拜师学道,分明是进了个神仙流氓窝。
快半夜时,铁拐李已经醉得趴在桌上,嘴里还嘟囔着“再……再来十串烤腰子”,避尘龙叼着他的酒葫芦,在他耳边吐泡泡。吕洞宾则和姑娘们玩起了猜拳,输了就往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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