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木盒碎裂的巨响,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夜的伪装,也将双方之间那层脆弱的窗户纸彻底捅破。疤脸男脸上的错愕只持续了不到半秒,便被凶戾所取代。他低吼一声,如同被激怒的野兽,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直朝陈默的脖颈抓来!这一下若是抓实,足以让普通人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瘦高个眼中寒光一闪,那柄弹簧匕首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刺向陈默的腰眼,角度刁钻,下手狠辣。两人一明一暗,一刚一柔,配合默契,显然是做惯了这等勾当。
狭窄的走廊空间,退无可退!
陈默在开门掷盒的瞬间,便已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应对危机的巅峰。眼见大手抓来,匕首刺至,他非但没有惊慌后退,反而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含,脚下不丁不八,整个人如同扎根于地的老松,又似蓄势待发的灵猫。
面对疤脸男凶猛的一抓,他不格不挡,只是在对方手指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身体如同被风吹动的柳条,向左侧微微一旋,同时右手抬起,看似轻柔地搭上了对方粗壮的手腕外侧——正是太极“云手”中的“掤”劲!
触手之处,只觉对方力道刚猛,如同蛮牛冲撞。但陈默劲力不散不硬,顺着对方前冲的力道,手腕微微一转,向侧后方轻轻一“引”。疤脸男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力量牵引着自己,那志在必得的一抓竟然莫名其妙地滑向了空处,庞大的身躯因惯性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一步,胸口空门大露!
“咦?”疤脸男发出一声惊疑,他万没想到这文弱青年竟有如此巧妙的手法。
而就在陈默以云手化解疤脸男擒拿的同时,那瘦高个的匕首也已刺到腰间!间不容发之际,陈默借着旋转之势,左臂如同柔韧的长鞭,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圆弧,手背精准地贴上了瘦高个持刀的手腕——太极“单鞭”之“捋”劲!
他并非硬碰硬地去格挡匕首,而是感知到对方劲力的方向,用一股横向的、裹挟的力道,将那致命的突刺向侧面“捋”带开来。瘦高个只觉得手腕一麻,一股柔韧而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的匕首引偏,“嗤”的一声,刀尖擦着陈默的衣角刺入了门框之中,木屑纷飞!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陈默以精妙的太极听劲与化劲,于方寸之地,同时化解了两人的致命攻击!
“妈的!还是个练家子!”疤脸男稳住身形,脸上戾气更盛,他不再轻敌,低吼一声,双臂抡开,如同疯虎扑食,用的是街头打架最凶悍的抡砸手法,势大力沉,要将陈默逼入绝境。而瘦高个也迅速抽出匕首,眼神更加阴狠,不再急于突刺,而是如同毒蛇般游走,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陈默心如止水,精神高度集中。在这生死搏杀的压迫下,他平日练习太极时那些关于“松沉”、“听劲”、“舍己从人”的要诀,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不再去想具体的招式,只是凭借身体的本能和对劲力的感知去应对。
疤脸男双拳抡砸而来,他不硬接,脚下步伐灵活变换,或退或闪,总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锋芒,同时双手或“按”或“采”,不断干扰、偏转对方的发力重心,让疤脸男空有蛮力却难以奏效,仿佛每一拳都打在了空处,或是被滑不留手的力量带偏,憋屈得他哇哇大叫。
而面对瘦高个神出鬼没的匕首,陈默更是将太极的“以柔克刚”发挥到极致。他并不与匕首正面交锋,而是通过敏锐的感知,预判对方的攻击路线,身体如同游鱼般在小范围内辗转腾挪,手臂则如同缠绵的丝带,总是恰到好处地贴上对方的手腕、手肘,用“捋”、“挤”、“靠”等劲力,将匕首的威胁一次次引向空处,或是迫使对方回防。有几次,匕首几乎是贴着他的皮肤划过,险象环生,却终究伤他不得。
走廊空间狭窄,反倒限制了对方两人同时展开攻势,却给了陈默施展小巧绵软功夫的余地。他如同激流中的磐石,任你风浪再大,我自岿然不动,又如同黏稠的胶水,将两个凶徒牢牢牵制在门口方寸之地,使其无法突破雷池一步,去威胁身后的林卿和隔壁的李逸飞、陈雨。
李逸飞举着烟灰缸,几次想冲上来帮忙,却被陈默用眼神严厉制止。他明白,自己贸然上前,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打乱陈默的节奏,成为累赘。
“操!这小子邪门!”久攻不下,疤脸男愈发焦躁,他猛地一个前冲,试图用身体硬撞开陈默的防御。陈默眼中精光一闪,机会!他不再后退,反而迎上前半步,在对方肩膀即将撞上自己的瞬间,身体微微一沉,侧身、含胸,右手如同灵蛇般搭上疤脸男的冲撞之势,不是硬顶,而是顺着他的力道向侧后方一“引”,同时左脚悄无声息地勾向对方的支撑腿脚踝——太极“揽雀尾”接“下势”!
“噗通!”一声闷响!
疤脸男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自己前冲的力量被巧妙地引导、叠加,下盘又被轻轻一绊,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如同狗吃屎般向前重重摔倒在地,撞得木质地板都发出一声呻吟!
这一下摔得极重,疤脸男一时竟没能立刻爬起来。
瘦高个见状,脸色剧变,他知道今晚彻底栽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身手之高,远超他们的预料。他不敢再恋战,虚晃一刀,逼退陈默半步,转身就想冲向楼梯。
“想走?!”陈默岂能让他轻易逃脱?他脚下发力,如影随形,在瘦高个转身的刹那,右手疾探,五指如钩,精准地扣住了对方持刀的右手手腕关节处——太极“拿法”中的“锁腕”!
指尖发力,如同铁钳!
“啊!”瘦高个惨叫一声,只觉手腕一阵剧痛酸麻,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五指不由自主地松开,“当啷”一声,匕首掉落在地。
陈默顺势一拧、一送,瘦高个被他这股巧劲带得踉跄几步,险些从楼梯上滚下去,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客栈楼下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段叔焦急的呼喊:“小默!你们怎么样?!”
同时,客栈前后都响起了嘈杂的人声和车声,显然是段叔招呼的朋友赶到了。
疤脸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知道大势已去,他怨毒地瞪了陈默一眼,扶起手腕受伤的瘦高个,两人再不敢停留,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冲下楼梯,与楼下望风的同伙汇合,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打斗停止,走廊里一片狼藉。
陈默缓缓收回架势,胸膛微微起伏,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刚才那短短一两分钟的交手,看似他举重若轻,实则凶险万分,对心神和体力的消耗极大。若非他太极功底扎实,临危不乱,后果不堪设想。
“哥!你没事吧?”李逸飞这才冲了过来,紧张地查看。
林卿也从房间里冲出来,不顾一切地扑进陈默怀里,声音带着哭腔:“默!你吓死我了!”
陈雨也小脸发白地跑出来,紧紧抱住林卿的腿。
段叔带着几个人急匆匆跑上楼,看到陈默无恙,只是房间门口一片混乱,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惊又怒:“这帮王八蛋!竟然真敢动手!人跑了?”
陈默点了点头,简单说了下经过。
段叔和他带来的几个朋友听完,看向陈默的眼神都充满了惊异和佩服。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北大高材生,不仅眼光毒辣,身手竟然也如此了得,能在两个持械凶徒的围攻下毫发无伤,还将对方击退。
“好小子!深藏不露啊!”段叔重重拍了拍陈默的肩膀,“这下好了,经此一事,‘龙哥’那边想必也知道你不是软柿子,应该会有所收敛。至少,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地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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