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乌云雀便已起身。她像往常一样，先去查看了东方明泽的药膳，亲自督促厨房准备了几样清淡滋补的早点。
然后开始煎药。虽然有侍女，但她一点不敢马虎，东方明泽的药，都是她亲自煎的。药煎好后，她端着托盘，走向东方明泽喜欢一早待的清风阁。
东方明泽非常勤勉，每天都会很早起床，锻炼剑法后，即在清风阁处理事务。
清风阁位于堡内起居室的旁边，那处最高的阁楼，清风阁有三层，一层二层全是书，三层是东方明泽办公的地方。
推开窗便能俯瞰大半个明墨堡，以及远处若隐若现连绵不断的墨龙山。
此刻，东方明泽正站在窗前，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身形挺拔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孤寂。
“明泽，先把药喝了。”乌云雀将托盘放在桌上，声音轻柔。
东方明泽转过身，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看到乌云雀时，眼神柔和了许多，他走过来，拉过乌云雀的手。“雀儿，辛苦你了。”
“唉，辛苦点算什么，我希望你能早日不喝这苦药了。”
“我倒不觉得，这药有什么苦的，于我来讲如讲甘露。”东方明泽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看起来倒真如他所说，饮的是甘泉一般。
乌云雀一脸无奈，“你慢点喝。”说完又叹了一口气，道：“你又打趣我了，我知道，这药特别苦，熬的时候，那个苦味我都受不了。”
“别这样，雀儿，你已经很厉害了。我这个毒跟随了我二十多年，祖母遍寻名医都束手无策，而你这么小，就有如此本领。
祖母若活着，知道是你帮我解了毒，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呢。
我这个病，不是一时就能完全好的，你也不要着急，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会治好我的。”
“嗯，谢谢堡主的信任，云雀定不遗余力，全力以赴。”乌云雀嘻嘻笑着打趣。
“好，我拭目以待。”东方明泽哈哈大笑。
两人清悦的笑声，就这么在清晨中回荡。
东方明泽站在窗前，乌云雀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望向墨龙山的方向。“是在想翼王的事吗？”
东方明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昨夜，你与那位金姑娘相谈甚欢？”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敏锐。
说到金汐语，乌云雀非常兴奋，她并不意外他会知道，堡内的事情很少能瞒过他。
“嗯，我和汐语姐姐聊了一晚。她……是个很特别的姑娘。”
这时，侍女将早餐端到了清风阁，侍女放置好食物，就退下了。
“哦？如何特别？”东方明泽走到桌边坐下，接着刚才的话题，状似随意地问道。
乌云雀在他对面坐下，兴奋地说：“我们谈得很投机，她的许多见解，闻所未闻，却又发人深省。我与她仿佛千年就认识了一般。”乌云雀半真半假地说。
接着她又说：“我们讨论了你的病情，汐语姐姐的医术在我之上，她的经验更丰富，想法更大胆，给了我许多想不到的办法。
我从中得到了不少启发。她愿意帮我，一同治疗你的病，我想，你的病很快就能好的。
还有，她讲到京城中，实行的如何民为本，如何提高农桑之利，还有关于……军队的训练与装备。”
“噢，这位金姑娘不但医术高明，没想到于军务一事也有不同见解。”
乌云雀见他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又接着说，“她告诉我，她和虞大人混在翼王军中时，发现翼王的军队之所以强大，不仅在于人数，更在于其严密的组织和一些……超越常规的武器。”
东方明泽夹菜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边给她夹了一些她喜欢吃的菜：“超越常规？金姑娘是怎么说的？”
“她说，翼王好像找到了一种矿物，可以制作威力更大的火器，因为，她们呆的时间不长，她还没有完全掌握翼王的信息。”乌云雀边吃边说。
乌云雀根据金汐语昨夜透露的零星信息，结合自己的推测说道，
“明泽，你可曾想过，若翼王真的掌握了远超当今水平的武力，一旦他羽翼丰满，这天下，还有谁能制衡？
届时，明墨堡可能独善其身吗？”
东方明泽沉默地吃着早点，没有立即回应。书房内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和窗外隐约的鸟鸣。
良久，他放下银箸，用丝帕擦了擦嘴角，才缓缓开口：“雀儿，你知道的，堡内大长老一向主张明哲保身，三长老则与朝廷某些势力过往甚密，态度暧昧。
此时出兵，内部阻力不小。”
“我知道。”乌云雀点头，“大长老是顾虑堡内安危，若我们能证明翼王的威胁迫在眉睫，且我们有取胜的把握，他未必不会支持。
三长老那边……或许可以晓以利害，若让翼王得势，他背后那些朝廷关系，恐怕也保不住他。”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明泽，我知你身体情况，不宜劳师远征。
但正因如此，我们才更不能养虎为患。一个稳定、和平的周边环境，对你，对明墨堡，才是最重要的。
与其等翼王兵临城下，不如主动出击，将威胁扼杀于萌芽。”
东方明泽深邃的目光凝视着乌云雀，仿佛要看进她的心底：“雀儿，你似乎非常希望我出兵。”
乌云雀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是。于公，我认为金汐语和虞沁词所言非虚，翼王乃天下大患。于私……”
她停顿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我不希望看到这片，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陷入战火，不希望看到你将来要拖着病体，去应对一个更加强大、更加疯狂的敌人。
趁现在还有机会，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彻底解决这个麻烦，才是上策。”
东方明泽拉过乌云雀，坐在他的腿上，捏了捏她的脸蛋，宠溺地说：“小云雀，怎么突然变成圣斗女了。不过，你说的这些话，让我很感动。
听到你如此为堡内着想，我很欣慰，一个小女子都有如此思想，我又怎可安隅一角。这些你不用操心。”
刚才乌云雀的话，条理清晰，句句说在了关键点上，尤其是那句“为我们”，深深触动了他。感受着乌云雀的热情澎湃，东方明泽心中早已温热。
“你放心，我前几日，就已经派墨青几人深入墨龙山了。”
“啊，怪不得，这几日没有见到墨青他们，原来你给他们派任务去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害我白操心了一晚。”
“我要早告诉你，又怎么会听到今日，你的这些豪言壮语呢。”
“好，好你个明泽，你一直逗我玩呢。”乌云雀抡起小拳头捶打着东方明泽。
“哈哈哈，哈哈哈......”东方明泽愉快地笑着。
笑过后，他又道：“我何尝不知翼王的威胁？只是身居其位，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权衡再三。”
他覆盖住她的手，她的手并不细腻，甚至有些薄茧，那是常年捣药、练习针灸留下的痕迹。正是这双手，将他从死亡的边缘一次次拉回。
“此事关系重大，”东方明泽最终开口，语气依旧沉稳，“我需要更详细的情报，我估计墨青他们快回来了。下午，我召了几位长老商议此事。
你去告诉虞大人和金姑娘，让他们再等一日。”
“噢，好，我等会就去告诉他们。”乌云雀欢快的跳起来，没想到东方明泽这么快，就作出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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