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城之内,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迎接强援的喜悦交织,驱散了连日笼罩的阴霾。为表感激之情,更是为了商议破曹大计,徐州牧陶谦于州牧府设下盛宴,规模远胜前番北海孔融之宴。府内张灯结彩,虽因战事影响,陈设不及往日奢华,但已是倾其所有,极尽隆重。徐州文武重臣,如别驾糜竺、典农校尉陈登、曹豹等悉数到场,而刘备一方,除必要留守大营的张飞、赵云外,刘备、戏志才、张珩、典韦以及新投的太史慈皆在邀请之列。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气氛看似热烈融洽。陶谦居于主位,虽强打精神,但眉宇间的疲惫与病容难以掩饰。他频频举杯,向刘备及其麾下敬酒,感激之词溢于言表。徐州众官亦纷纷附和,言辞恳切,宾主尽欢。
酒至半酣,陶谦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郑重,甚至带着几分悲凉与决绝的神色。他颤巍巍地站起身,环视全场,最终目光定格在身旁的刘备脸上。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预感到,陶谦将有重要的话要说。
“玄德公,”陶谦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今日之宴,一为庆贺皇叔神兵天降,解我徐州倒悬之危;二来,谦,亦有一事,思之再三,不得不言,望玄德公万勿推辞!”
刘备见状,也连忙起身,拱手道:“陶公有何吩咐,但讲无妨,备若能及,定当竭尽全力。”
陶谦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朗声道:“谦,年迈多病,才德浅薄,不堪重任。前番误判形势,致使用人不当,引来曹孟德这滔天大祸,累及徐州百万生灵惨遭屠戮,此皆谦之罪也!每思及此,五内俱焚,无颜再居此位,面对徐州父老!”
他话语中的沉痛与自责,让在场许多徐州官员都低下了头,面露戚容。陶谦继续道:“当今天下大乱,汉室倾颓,非有雄才大略、仁德布于四海者,不能保境安民,匡扶社稷!玄德公乃帝室之胄,信义着于四海,今日又仗义来援,救我徐州于水火,此乃天意,欲以徐州托付于明公也!”
他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虽然张珩心中已有预感,但听到陶谦如此直接地提出让位,仍感震撼。
陶谦不顾众人反应,继续说道:“谦意已决,愿将徐州牧之位,让于玄德公!望玄德公念在徐州百姓份上,万勿推辞!唯有玄德公,方能带领徐州,抵御外侮,安抚黎民,使徐州重现生机!谦,亦可卸下重担,苟全性命于乱世,则于愿足矣!”说罢,他竟对着刘备,深深一揖到地。
一让徐州!
大厅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刘备身上。徐州官员神色复杂,有期盼,有忧虑,亦有几分不甘。而幽州众人,如张珩则心中了然,知道这是预料之中的戏码,只是静静观察着刘备的反应。
刘备脸上瞬间涌上惊愕与惶恐,他急忙上前,双手紧紧扶住陶谦,连声道:“陶公何出此言!折煞备矣!万万不可!备此番前来,乃是念在同朝为臣,兼之曹孟德行事酷烈,有伤天和,故而起兵相助,此乃仗义之举,绝无他意!陶公乃朝廷钦命之州牧,德高望重,徐州离不开陶公!备若趁人之危,取徐州而代之,与禽兽何异?天下人将如何看我刘备?此事断然不可!陶公请收回成命!”他言辞激烈,态度坚决,脸上因激动而泛起红潮。
陶谦被扶起,看着刘备真诚而惶恐的眼神,心中感慨,却并未放弃,依旧坚持道:“玄德公!此非谦一时冲动之言,实乃为徐州长远计!谦老朽之躯,已无力驾驭这乱世之局,唯有玄德公……”
“陶公!”刘备打断他,语气愈发恳切,“备乃真心相助,若陶公执意相让,备唯有即刻引军北还,再不敢过问徐州之事!徐州之主,唯有陶公!备愿倾尽全力,助陶公击退曹贼,还徐州太平!”
见刘备态度如此坚决,几乎要以退兵相胁,陶谦一时语塞,老泪纵横,不知再如何劝说。场面一时僵持。
这时,别驾糜竺站了出来。他先是对着陶谦和刘备各自一礼,然后从容说道:“陶公爱惜徐州,欲择贤能而托之,此乃徐州之福。刘皇叔高风亮节,不负仁义之名,亦令人感佩。然,如今曹军虽暂退,却仍陈兵泗水之西,虎视眈眈,大敌当前,绝非商议州牧人选之良机。”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刘备和陶谦身上,声音沉稳有力:“当务之急,乃是如何同心协力,共破曹军!待曹军退却,徐州转危为安,届时,陶公若仍觉精力不济,而皇叔仁德又深得民心,再议此事,方是顺理成章,亦不致授人口实,谓皇叔趁危取利。不知陶公与皇叔意下如何?”
糜竺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陶谦让贤之心,又维护了刘备的仁义形象,更将焦点拉回到当前最紧要的军事问题上,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
陈登等人也纷纷附和:“糜别驾所言极是,当以破曹为先!”
“待击退曹操,再议后事不迟!”
陶谦见众人如此说,又见刘备确实心意坚决,知道此刻强求不得,只得长叹一声,借着糜竺给的台阶,对刘备道:“既如此……便依子仲之言。待击退曹贼,保得徐州安宁,老夫再与玄德公细议此事。届时,万望玄德公莫再推辞!”
刘备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知道第一关算是过去了,他连忙拱手道:“陶公厚爱,备心领!当前首要,确是合力破曹!备与麾下将士,必竭尽全力,助陶公守住徐州!”
一辞徐州!
经过这一番波折,宴席的气氛虽然恢复,但底下涌动的暗流却愈发明显。陶谦让徐州之心已昭然若揭,而刘备的坚辞,也为其赢得了更高的声誉。接下来的宴饮,更多了几分政治意味的试探与交流。
果然,在随后几日,陶谦或是借商议军情之机,或是于小范围宴请时,又两次旧事重提,言辞一次比一次恳切,甚至一度声泪俱下,言及自己病体沉疴,恐不久于人世,唯有将徐州托付给刘备,方能死而瞑目。
二让徐州!三让徐州!
而刘备,始终秉持着最初的立场,态度坚决而不失恭敬地予以回绝。
“陶公乃国家柱石,徐州栋梁,备万万不敢僭越!”
“此议休要再提,否则备无颜再留于徐州!”
“备若应允,与篡逆何异?必为天下笑!”
每一次拒绝,刘备都将其与自身的信义、对汉室的忠诚紧密捆绑,使得他的推辞显得无比真诚和高尚。这不仅让陶谦及部分徐州官员更加敬佩其为人,也让暗中观察的徐州士族,如陈登之辈,对刘备的评价更高了一层。他们看到的是一个不贪图眼前利益、有远大政治抱负和道德操守的雄主。
而每一次陶谦相让,糜竺或陈登都会适时出面,以“大敌当前,宜先破曹”为由进行劝解,将最终的决议推迟到击退曹操之后。
张珩全程旁观,对大哥刘备佩服不已。他知道,这“三让三辞”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政治资产积累。每一次推辞,都在夯实刘备仁义的根基,都在扩大其在徐州士民心中的影响力。但是等到曹操真的退兵,时机成熟之时,恐怕就不是陶谦“让”,而是徐州士民“请”,乃至大势所趋。
宴席终散,联盟已成。表面的宾主尽欢之下,是各方势力对未来徐州归属的重新评估与布局。刘备集团,凭借其强大的军事实力和刘备个人无可挑剔的仁德表现,已然在徐州站稳了脚跟,并且占据了绝对的道德制高点。接下来,便是如何在战场上,彻底击退曹操,将这潜在的领地,变为实实在在的版图。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泗水西岸,那曹营的方向。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喜欢三国:从桃园四结义开始无敌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三国:从桃园四结义开始无敌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