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长滩的晨光,是一滴在窗棂上缓缓滚落的黏稠蜜蜡。它自凯悦丽景湾3012号套房厚重的帘幕罅隙间挤出,在深色地毯上洇开一道熔金的水痕,最终慵懒地摊开在巨大白床的边缘——如同一层温暖的光绒,覆盖了意识与苏醒的模糊疆域。
陈默陷落在这湛蓝色的慵懒里。他静卧如同沙滩上一块被暖流冲刷了整夜的鹅卵石,手臂舒展开,像是托着一捧无形的阳光。薄被滑落腰间,堆积出柔和的山丘。光线沿着他侧卧的轮廓,在肩胛与臂弯处投下沉静的、天鹅绒质地的暗金色块,仿佛是光线在此处小憩了片刻,留下的不规则光斑。
眼睫低垂,缝隙间泄露出微弱的天光。悠长的呼吸在胸膛间缓慢起伏,如潮汐般规律而宁静。一种被时间遗忘般的松弛与满足,一种无目的的安详,栖息在他的面容之上。
床铺的另一侧微微下陷,是另一份存在感的重量。
“嗯…”
一声略带沙哑、仿佛梦呓般的轻哼,从他半启的唇齿间滑出。并非来自他自己,而是枕畔。陈默的视线微微移动,并未聚焦,只是感受着身旁那份温暖的扰动。
一只裹着微暖、仿佛带着阳光余温的手,悄无声息地从她自己那侧的“云海”中抽出,带着初醒的迟钝与试探,轻轻地、如同寻找落点的羽毛,覆在了他搁在薄被外的小臂上。
指尖微凉,带着晨露般的沁意,在他皮肤上轻轻一点,如同石子投入沉寂的湖心。
“该醒了…” 海莉的声音低沉,带着未散的睡意和一丝藏不住的笑意,如同隔着一层磨砂玻璃般模糊,“长滩的阳光…在吻你的睫毛了。”
她的手指并未离开,反而开始用指腹极轻地、如同盲者读字般,在他手臂内侧几不可察的静脉纹路上,缓慢地描绘着某种不存在的象形图案。那是一种无意识的、带着爱抚意味的小动作。
陈默没有睁眼,喉间却滚出一声低沉的笑音,如同被挠了痒的困兽。他翻了个身,平躺过来,终于将目光投向身旁。海莉已经支起了半个身子,长长的金色鬈发凌乱地洒落在雪白的枕头上,仿佛刚经历了一场与枕头的激烈搏斗。她侧脸对着他,晨光勾勒着她挺翘的鼻尖和纤长睫毛投下的扇形阴影。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半眯着,如同慵懒的猫咪,带着初醒的惺忪和一丝促狭的得意。
“分明是在吻你。”
陈默回敬,声音带着刚醒的低沉磁性。他伸出那只未被“骚扰”的手臂,极其自然地,像缠绕藤蔓般,绕过她的颈后,手指轻轻探入她那丰盈鬈曲的发根深处,带着安抚的力度,缓慢地揉捏着她的头皮。
“是哪个调皮蛋在我手臂上…偷偷画地图?”
语气宠溺,带着纵容的指控。
海莉享受般地眯了眯眼,喉咙里发出类似小兽打呼噜的舒适轻哼。
“是在练习盲文,”她狡辩,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写给‘赖床先生’的晨间情书…”
她说着,被自己逗笑,身体随着轻颤。她干脆也翻过身来,完全正面面对陈默,脸颊因埋在枕头里还带着微醺般的红晕。她伸出另一只手,学着他的样子,也探入他的发间,指尖带着微微的痒意,轻轻划过他的头皮。
“所以,”她的指尖调皮地揪了揪他一缕不服贴的头发,“这位先生,收到情书了吗?嗯?”
凑近了些,呼吸带着温暖的气息拂过他的下颌线,湛蓝色的眼眸在晨光下流转着清澈的光。
陈默低笑着,手臂稍稍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更紧地拥向自己。她温软的胸膛隔着丝滑的睡袍布料贴上他的手臂。额头轻轻相抵,鼻尖几乎碰着鼻尖。
“嗯…”他哼了一声,故意拖长语调,用额头蹭了蹭她光滑的额角,“收到了。但字迹太潦草,认不全…”
语气里全是愉悦的戏谑。
海莉咯咯笑起来,笑声清亮,瞬间击碎了房间的寂静。她仰起脸,猝不及防地在他的下巴上“啄”了一下,一个纯粹而带着清新牙膏味(或许只是晨间干净的错觉)的早安吻。
“认不全?那真可惜。”她笑得眼睛弯弯,如同初升的月牙,“罚你再睡一会儿,好好揣摩!” 说完作势就要缩回他怀里埋脸继续睡。
陈默岂会让她如愿?长臂一揽,轻松将她更紧地禁锢在怀,隔着薄薄的寝衣感受着对方温热的体温和轻缓的心跳。笑声在两人之间如同小小的气泡,不断漾开。
“想赖床?没门。”
他低笑着宣布,另一只手却不老实地滑向她的腰际,作势要挠她痒痒。海莉像受惊的兔子般在他怀里扭动起来,笑着尖声讨饶,发丝拂过他的颈窝带来令人愉悦的痒意。两人就这样毫无章法地“搏斗”着,薄被被踢扯得堆叠扭曲,枕头在笑声中被拍打挤开,松软的床垫发出低沉的抗议。
直到两人都微微气喘,鬓角沁出细密的薄汗,发丝交缠在一起,才终于精疲力尽地摊开,四肢随意地摆放着,像两艘刚刚经历风浪后搁浅的小船。他们相视而笑,海莉的眼角甚至因为大笑而溢出了小小一滴晶莹的泪花。陈默伸出手指,温柔地拭去那点湿润。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无声地跳过一个更大的数字。
“好了,投降,”陈默坐起身,揉了揉她顶着一头乱发的脑袋,“去和阳光一起洗澡吧,赖床小姐?”
海莉慵懒地哼了一声,也坐起来。阳光慷慨地洒在她的半边身子上,勾勒出温暖明亮的轮廓。她半眯着眼,像只心满意足晒太阳的猫。
“组队去?”她歪着头看他,晨光在她眼中跳跃。
陈默微微一笑,率先起身下床,赤足踩上柔软的地毯,向落地窗边走去。他伸出手臂,迎着阳光,似乎想抓住那束看得见摸不着的金色尘埃。然后,他回过头,光影在他身后勾勒出挺拔的剪影。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朝向海莉。
“当然。”
海莉看着他伸出的手,眼神微亮。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也赤足走下床,走到房间一隅。那里放着一个小小的便携音箱。她打开开关,一阵舒缓而略带节奏感的钢琴和弦像薄雾般轻柔地流淌出来,瞬间填充了空间。
在流淌的乐声中,她才像终于找到了节拍般,蹦跳着走向浴间方向。轻盈的脚步踩着音乐的鼓点,细腰微摆,带着一种纯粹快乐的韵律感。走到门口,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回眸一笑,那笑容在逆光中模糊了边界,只剩下明亮的、生机勃勃的光感。
“快点哦!水槽的泡泡在等你!”她清脆的声音融入音乐,随即身影消失在磨砂玻璃门内。
陈默唇角笑意加深,听着浴室里传来隐约的水流声和随之加入的、爱丽丝跑调的哼唱。他没有立刻跟上,而是在房间中央的光晕里驻足了一小会儿,让阳光彻底拥抱他的轮廓。他摊开手掌,似乎想接住某个看不见的清晨露珠,然后——仿佛真的接到了什么似的——轻轻合拢。
水流声,哼歌声,钢琴低徊的尾音,以及窗外模糊的都市晨噪,糅杂在一起。阳光已经爬得更远,终于拥抱了整个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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