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哥，队长，你们看这个。”虞倩将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陈默和队长，上面显示的是一个界面极其简洁、背景为深蓝色的论坛，需要特殊的邀请码才能进入。
“这是一个非常隐秘的暗网角落，被称为‘审判者花园’。里面聚集的都是一些自诩为‘正义执行者’的人，他们讨论各种现实中的案件，对一些他们认为是‘司法不公’或者‘逃脱惩罚’的罪犯进行网络审判，甚至……策划实际的‘清除’行动。”
虞倩点开其中一个被置顶的、加密等级最高的帖子。帖子的标题是——《【执行中】7.15鼎峰之火：失语证人的终极归宿》。
发帖人的Id，只有一个简单的符号：“Θ”。
帖子内容没有直接提及杀人，而是用极其隐晦和象征性的语言，描述了“清理冗余信息”、“修正错误数据”、“恢复系统平衡”的过程。下面有一些回复，大多是对“Θ”的崇拜和鼓励，询问“工程进度”。
“发帖时间，”虞倩指着时间戳，“在周炳文被杀前二十四小时。之后每次有证人死亡，这个‘Θ’都会在帖子里更新一个符号，像是进度标记。最新的一次更新，就在赵建国死后一小时。”
陈默盯着那个冰冷的“Θ”符号，以及那些充满技术隐喻的残忍描述。“能追踪到Ip吗？”
“对方用了多层跳板和加密手段，非常狡猾。但技术队正在全力破解，需要时间。”虞倩回答，“不过，从这个论坛的活跃时间和‘Θ’的语言习惯、技术能力来看，与我们对王磊的侧写高度吻合。他精通网络技术，有化学和机械背景，性格孤僻，家庭因火灾遭受巨变，有强烈的报复动机。”
几乎同时，负责外勤的张辰那边也传来了消息。他们试图传唤王磊，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家中。他的父亲王德发声称儿子几天前就说要去外地参加一个技术研讨会，联系不上。而在对王磊卧室的搜查中，发现了一些关于笔迹模仿、心理学操控的书籍，以及一些化学实验笔记和精密工具。
线索，疯狂地指向王磊。
队长当机立断：“立刻对王磊发布通缉令！全面排查他的社会关系、可能藏身的地点以及交通工具！”
陈默却盯着论坛上那个“Θ”的发言，眉头微蹙。那些语言，虽然隐晦，但透露出一种极度冷静、近乎程序化的傲慢。这与王磊一个年轻学生的身份，似乎存在一丝微妙的违和感。
“高彬那边呢？”陈默问。
张辰回道：“高彬律师很配合，但表现得很职业，他对证人的死亡表示‘遗憾’，但坚称这与鼎峰集团的 legal defense（法律辩护）无关，并暗示可能是其他利益方或者极端人士所为。他的态度无懈可击。”
无懈可击。陈默不喜欢这个词。
就在专案组将大部分精力集中在追捕王磊时，第五个证人出事了。
钱慧，女，三十八岁，鼎峰大厦火灾时的一名访客，她的证词关于火灾报警器延迟响起。她被发现在家中浴室里割腕自杀。
现场同样留下了一封笔迹工整、内容绝望的遗书。
技术队再次进行笔迹动力学分析，结果确认，与李秀梅、赵建国的“遗书”出自同一人之手！
凶手在王磊被通缉、警方注意力被吸引的时候，再次出手了，干净利落。
“他妈的！调虎离山？！”队长暴怒，感觉自己被耍了。
陈默站在钱慧家的浴室门口，看着里面尚未清理干净的血迹，脸色冰冷。凶手不仅狡猾，而且对警方的动向了如指掌。
王磊是烟雾弹？还是他只是执行者之一？那个真正的“Θ”，是否还隐藏在更深的水下？
他回到局里，重新调出高彬的所有资料，以及鼎峰集团和物业公司所有高管的背景。他让虞倩再次仔细分析“审判者花园”论坛里，“Θ”与其他用户的互动，寻找任何可能暴露其真实身份或者社会地位的蛛丝马迹。
虞倩熬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早上，带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新的发现找到陈默。
“陈哥，我发现一点很奇怪。‘Θ’在论坛里，偶尔会使用一些非常冷僻的法律术语，甚至是拉丁文法律格言。这不像一个工科学生会习惯使用的语言。而且，有一次他在反驳另一个用户关于‘程序正义’的质疑时，流露出的那种对司法体系漏洞的熟悉和蔑视，更像是一个……资深的法律从业者。”
法律从业者。高彬的影子，再次浮现在陈默眼前。
那个无懈可击的，冷静的，强大的律师。
陈默立刻下令：“张辰，带人秘密监控高彬，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查他最近所有的通讯记录、资金往来、出行记录，我要知道他每一分钟在哪里，见了谁！”
同时，他对队长说：“王磊的通缉继续，但不能把所有希望放在他身上。我认为，高彬的嫌疑急剧上升。他完全有能力策划这一切——了解证人情况，熟悉司法程序，有能力接触或雇佣具备王磊那种技术能力的人，甚至他本人就可能具备极高的智商和学习能力来模仿笔迹、策划谋杀。”
水下的阴影，似乎逐渐清晰起来。
然而，就在张辰带队开始对高彬进行监控的第二天晚上，第六个证人吴永强的死讯传来。
吴永强，男，四十一岁，大厦的一名电工，证词关于电路老化问题。他死在自己的车里，车辆被发现在郊外一段偏僻的公路旁，发动机未熄火，车窗紧闭，法医初步判断为一氧化碳中毒。
现场，同样留下了一封“遗书”。
笔迹，依旧出自那个“同一人之手”。
而这一次，在“遗书”的背面，用同样的红色颜料，写着一行字：
“正义，需要完美的代价。”
“正义，需要完美的代价。”
这行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一个专案组成员的心上。凶手的狂妄与冷静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不仅在杀人，还在定义他所谓的“正义”，并为这“正义”标价——证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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