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影鸦的短暂接触，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林小虎心中漾开一圈涟漪，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并未完全信任影鸦，但那个加密通讯器，确实像墨老给的“真实之眼”一样，成了一件可能需要用到的工具。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放回这座城市的呼吸与脉搏上。
几天后，林小虎再次约见了陈默和李哲，地点换成了大学城附近一家以占卜和咖啡为主题的网红咖啡馆。他想看看，在李哲那奇特的“因果扰动力”影响下，是否会有新的发现。齐天也晃悠着来了，美其名曰“蹭杯咖啡，顺便看看热闹”。
咖啡馆内灯光昏黄，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淡淡的熏香气味。墙壁上挂着塔罗牌和星象图，氛围神秘而慵懒。陈默和李哲早已到了，正坐在一个靠窗的卡座里。
“小虎，这边！”陈默笑着招手，随即看到林小虎身后的齐天，愣了一下，“这位是？”
“齐天，朋友。”林小虎简单介绍。
齐天自来熟地拉开椅子坐下，拿起菜单，眼睛一亮：“哟，还有‘命运特调’？给我来一杯，看看今天运气怎么样。”
李哲看着齐天，推了推眼镜，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但很快便恢复了彬彬有礼的笑容：“齐先生，幸会。”
四人点完单，闲聊起来。陈默说着公司里的趣事，李哲偶尔补充几句，言辞依旧得体。齐天则对咖啡馆的装饰品评头论足，说那个水晶球摆歪了影响风水。
林小虎看似在听，实则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感知中。他指间的“真实之眼”戒指传来温凉的触感，悄然增强着他的洞察力。他能“看”到陈默身上稳定而积极的精神光晕，看到李哲周身那活跃的、引动微小混乱的无形力场，也能看到齐天身上那如同风暴眼般、既混乱又自成体系的强大“厄运”光环。
周围的顾客，大多散发着普通的、或愉悦或疲惫的情绪波动。直到他们的咖啡被端上来。
服务生是个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年轻女孩，挂着“实习”的胸牌。她端着托盘走过来时，脚步有些虚浮，眼神略显空洞，将林小虎点的拿铁放下时，手腕微微一抖，几滴咖啡液溅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连忙道歉，声音有些干涩。
“没关系。”林小虎温和地说，目光却微微一凝。
在“真实之眼”的视野里，这个女孩的精神光晕边缘，缠绕着几丝极其淡薄、却与“灰色迷宫”同源的、冰冷的灰色丝线！虽然非常微弱，远未达到苏晓和那些混混的程度，但这确凿无疑地表明，她接触过“梦魇工程”的污染，或者……接触过携带污染的人或物。
女孩道歉后，匆匆转身离开，去给邻桌上咖啡。
林小虎不动声色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同时对其他三人，尤其是齐天，使了个眼色。
齐天会意，立刻开始发挥他的“特长”。他先是“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糖罐，在弯腰去捡的时候，又“恰好”撞到了路过服务生的腿。
“哎呀！不好意思！”齐天嚷嚷着。
那实习女服务生本就心神不宁，被这一撞，手中的托盘彻底失衡，上面好几杯为邻桌准备的咖啡哗啦一声，全部摔在了地上，杯盘碎裂，咖啡渍溅得到处都是。
巨大的声响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女孩吓得脸色煞白，呆立当场。店长和其他服务生赶紧过来处理。
在一片混乱和道歉声中，林小虎的目光锁定了那个实习女孩。在“真实之眼”的辅助下，他清晰地看到，在她因惊吓和慌乱而精神失守的瞬间，那几缕缠绕在她精神光晕上的灰色丝线，如同被惊动的毒蛇，微微扭动了一下，并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吧台后面，员工休息区的入口。
“我去下洗手间。”林小虎站起身，自然地向着吧台后方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他。他轻易地避开忙碌的员工，闪身进入了员工休息区。
这里空间不大，放着几张桌椅和储物柜。空气中残留着咖啡和消毒水的味道。林小虎的感知全面展开，搜寻着那灰色丝线指向的具体源头。
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标着“周小雨”（正是那实习女孩的胸牌名字）的储物柜上。柜门没有锁死。
他轻轻拉开柜门。里面放着女孩的私人物品：一个帆布包，几本时尚杂志，一个水杯。而在柜子角落，躺着一个不起眼的、用过的咖啡外带纸袋。
林小虎拿起纸袋，入手瞬间，“真实之眼”传来清晰的警示悸动。污染源就在这里！
他打开纸袋，里面没有咖啡杯，只有一小包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已经干涸的咖啡渣。而在那深褐色的咖啡渣表面，竟然被人用某种尖锐物，清晰地刻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数字和字母：
“Nx-73.8, EY-145.2”
这看起来像是一组坐标！
同时，林小虎能感觉到，这包咖啡渣本身，就像是一个微型的“信标”，持续散发着极其微弱、却精纯的冰冷精神波动，正是这种波动，沾染了接触它的周小雨。
【检测到微型信标载体（咖啡渣）。正在解析坐标……Nx-73.8, EY-145.2……匹配成功，位于城西废弃工业区，具体位置：红星化工厂旧址。】小熊迅速完成了分析。
红星化工厂旧址？林小虎眼神一凛。那里远离市区，荒废多年，确实是进行隐秘活动的理想场所。
这包咖啡渣是谁给周小雨的？是意外获得，还是有人刻意通过她传递？如果是后者，这手段未免太过拐弯抹角。
就在这时，休息室外传来脚步声和店长的说话声，似乎在安慰惊魂未定的周小雨。
林小虎迅速将咖啡渣放回纸袋，原样塞回柜子角落，轻轻关上柜门，如同鬼魅般离开了员工休息区，从另一侧通道绕回了自己的座位。
咖啡馆的混乱已经平息，店长正在收拾残局，周小雨则被安排到后面休息去了。
“怎么样？”齐天压低声音问道，脸上带着干了坏事后的兴奋。
“有发现。”林小虎简短地回答，将坐标信息记在心里，“一个地点，可能和‘梦魇工程’有关。”
李哲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林小虎，没有多问。陈默则有些茫然，显然没搞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林小虎端起已经微凉的咖啡，一饮而尽。
线索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一组刻在咖啡渣上的坐标，一个城西的废弃化工厂。
无论这是陷阱，还是无意中泄露的痕迹，他都必须去查看。
“红星化工厂……”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新的目标，已然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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