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鸦的出现如同冰水泼入沸油，瞬间冻结了实验室内的混乱。他手中那把能量手枪散发着稳定的幽蓝光晕，枪口坚定不移地对着魏文远，眼神冷冽，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魏文远捂着碎裂的手腕，脸色在红色警报灯的闪烁下忽明忽暗。他看了一眼被毁的冷凝系统和平息下来的培养槽，又看了看持枪的影鸦以及虎视眈眈的林小虎和齐天，眼中闪过一丝计算和决绝。
“‘仲裁所’……动作比预计的快。”魏文远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令人不适的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嘲讽，“但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伟大的进程吗？”
“进程能否继续，我不关心。”影鸦的声音比他手中的枪更冷，“你现在需要关心的，是配合调查，或者被我以‘危害公共安全及非法精神实验’的名义就地清除。”
齐天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冷凝水珠，骂道：“跟这疯子废什么话！直接抓回去，老子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开口！”
林小虎则警惕地注意着魏文远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在“真实之眼”的视野里，魏文远的精神波动正在以一种异常的速度凝聚、压缩，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
“清除？调查？”魏文远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种狂热，“你们根本不明白自己在面对什么。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样本数据早已传输，‘心壤’的播种不会停止……”
他的话音未落，身体猛地一颤，瞳孔瞬间放大，一丝黑血从他紧抿的嘴角溢出。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生命气息戛然而止。
自毁！他早就在体内埋设了某种致命的机关！
“妈的！”齐天冲上前去探查，随即愤愤地踢了一脚旁边的仪器，“死得倒是干脆！”
影鸦收起能量枪，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似乎对此司空见惯。他走到主控台前，快速操作了几下，屏幕上一片乱码，所有数据显然都已被远程清除或物理销毁。
“典型的‘梦魇工程’作风。核心人员要么成功撤离，要么自我了断，绝不会留下活口和完整数据。”影鸦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转身看向林小虎和齐天，“你们这次太冒失了。”
齐天不服气地梗着脖子：“冒失？要不是我们，你能找到这老鼠窝？”
林小虎则更关心现实问题：“外面情况怎么样？我们怎么离开？”
影鸦指了指破碎的门口：“我来的时候清理了沿途的保安和监控，暂时不会有人打扰。但这地方不能久留，‘新视野’明面上的背景不简单，很快就会有真正的警察和公司高层赶来。”
他走到魏文远的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从他贴身口袋里翻出一个巴掌大小、已经屏幕碎裂、芯片焦糊的通讯器，显然也在最后时刻自毁了。
“一无所获？”齐天皱着眉。
“未必。”林小虎的目光落在那些被毁的培养槽和散落的“忘忧贴”半成品上。他走上前，小心地用特制的密封袋收集了一些神经网络丝线的残骸和几张未封装完成的贴片。“这些是实物证据。而且……”
他顿了顿，回忆着魏文远临死前的话：“他说‘样本数据早已传输’。这意味着，这里虽然被端掉了，但实验数据和成果很可能已经送到了更上游的地方。”
影鸦站起身，点了点头：“和我的判断一致。这里只是一个加工厂和测试点。真正的研发中心和指挥节点，必然更加隐蔽。”他看了一眼林小虎收集的证据，“这些东西，我会带走，通过‘仲裁所’的渠道进行分析，或许能找出一些线索。”
“喂喂，那我们呢？”齐天指着自己和林小虎，“我们白忙活一场，还差点被冻成冰棍加炸成碎片？”
影鸦瞥了他一眼，从风衣内袋里取出一个小型信号发射器一样的东西，扔给林小虎：“这是短程追踪信标，激活后能附着在目标物体或车辆上，有效范围五公里。算是对你们这次‘鲁莽行动’的一点补偿和……投资。”
他的意思很明显，希望林小虎他们继续追查，但最好能用更隐蔽、更聪明的方式。
林小虎接过信标，没有拒绝。他知道，与影鸦这种官方边缘人合作，是目前最有效率的方式之一。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林小虎问道。
“‘新视野’公司会暂时沉寂，切断与这个实验室的一切联系，推出几个替罪羊。”影鸦冷静地分析，“他们会更加小心。你们的调查方向，或许可以转向这些‘忘忧贴’的流通渠道，或者……查一查魏文远的社会关系，看他最近接触过哪些特别的人或组织。”
他看了一眼时间：“我必须走了，善后的人很快会到。你们最好也立刻离开，走消防通道，避开主监控。”
说完，影鸦不再停留，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迅速消失在破碎的门外。
实验室里只剩下林小虎、齐天，以及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和满目狼藉。
“啧，这家伙，来去如风，装得一手好酷。”齐天撇撇嘴，但还是依言开始寻找离开的路径。
林小虎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充斥着冰冷科技与疯狂理念的实验室，将手中的证据袋和信标小心收好。
魏文远的死，斩断了一条明线，但也印证了“梦魇工程”的严密与残酷。他们就像隐藏在深海下的章鱼，斩断一条触手，主体立刻收缩，并会从别处再次伸出新的触手。
“忘忧贴”的流通渠道，魏文远的社会关系……
新的调查方向已经明确。这场在秩序阴影下的编织与反编织，才刚刚开始。
“走了。”林小虎对齐天说道，两人迅速沿着消防通道，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即将陷入表面混乱的科技大厦。
城市依旧在阳光下运转，但林小虎知道，在那光鲜的表皮之下，另一张更加隐蔽的网，正在悄然铺开。而他，必须在这张网完全合拢之前，找到那个握线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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