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钟悻悻而归,那惊鸿一瞥的绝世酒香却如同在他心里扎了根,挠得他坐立难安。接下来的两日,他几乎将蜀山后山翻了个遍,逢人便打听是否有什么新酿的仙酒或是隐藏的酿酒高人,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反倒因为行事疯癫又被几位长老训斥了几句。
“莫非是俺这酒鬼日思夜想,出现了幻觉?”他抱着他那紫金葫芦,坐在自己凌乱的住所前,对着月亮唉声叹气,葫芦里的猴儿酿似乎也失了往日的滋味。
而锁妖塔内,姜婉儿的心境也起了一丝微澜。
那缕奇异的香气,以及香气引来的那个行为古怪的人类男子,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古井无波的心湖。塔内千年如一日的枯燥与争斗,让这点来自外界的、带着诱人芬芳的“意外”,显得格外清晰。
她开始有意识地将一部分感知投向塔外,尤其是那片区域。她“看”到飞鸟掠过,“看”到风吹树叶,“看”到偶尔有巡山弟子匆匆走过,但再未捕捉到那特殊的香气,也未再见到那个寻找香气的邋遢男子。
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弱的失落感,在她纯净的心底滋生。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情绪。锁妖塔内,想要什么,就去争,去抢,得不到就毁掉或者被毁掉,简单直接。可这种抓不着、摸不到,仅仅因“未曾再次出现”而产生的空落感,让她有些困惑。
她再次出现在那处靠近外侧的塔壁旁,朦胧的身影倚靠着冰冷粗糙的塔壁,清澈的眸子望着结界之外那片她从未踏足过的天地,第一次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超越生存本能之外的、具体的好奇。
“酒……到底是什么味道?”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无形的结界光幕上,激起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那个人……还会再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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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苑内,林月通过系统,默默关注着这一人一塔的微妙变化。
【宿主,司徒钟搜寻无果,目前处于困惑与强烈不甘状态,对“未知仙酿”的执念加深。姜婉儿能量波动显示,其对外界(特定区域及特定个体)的关注度提升,并出现轻微期待情绪。时机正在成熟。】
林月点了点头。火候差不多了,需要再添一把柴,并且将这种模糊的期待,引导向一次具体的、看似偶然的相遇。
“系统,分析司徒钟未来几日可能的活动规律。寻找一个他大概率会经过锁妖塔外围更近处路径的时机。”
【正在分析……根据司徒钟过往行为模式及现有任务记录,推测其明日下午申时左右,需前往丹房领取药材,有一条捷径会经过锁妖塔西侧荒废演武场边缘,距离塔身结界约百丈。】
“百丈……这个距离,足够引起塔内存在的注意了。”林月沉吟片刻,心中已有计较,“明日申时,我们提前抵达演武场附近。这次,不需要模拟酒香。”
“嗯?”系统发出疑问的拟声。
“执念已种下,他自会带着‘酒’去。”林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我们只需要,确保姜婉儿能‘闻’到,并且,让这次‘偶遇’看起来合情合理。”
她需要创造一个环境,让司徒钟身上的酒气(哪怕只是残留)能被塔内的姜婉儿清晰捕捉,同时,也要给司徒钟一个停留在那片区域的“合理”理由。
次日,申时。
林月提前隐匿在荒废演武场边缘的断垣残壁之后。这里杂草丛生,碎石遍布,早已无人使用,但确实是通往丹房的一条捷径。
不久,果然看到司徒钟晃晃悠悠地走来,腰间依旧挂着那个紫金葫芦,脸上带着些许被丹房管事唠叨后的不耐烦。
就在他即将穿过演武场时——
“嗖!”
一道微弱的白光自林月藏身之处弹出,精准地打在司徒钟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半埋在地里的、布满青苔的巨石上。
“嗯?”司徒钟脚步一顿,疑惑地看向那块巨石。只见巨石背阴处的青苔上,竟隐隐有微光流转,散发出一股奇异的、类似陈年酒膏的醇厚气息(自然是系统模拟的假象)。
“这是……”司徒钟作为酒道大家,对一切与酒相关的事物都极为敏感。他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快步走到巨石旁,蹲下身,仔细查看,鼻子不停抽动。“怪了,这石头……怎么有股老酒坛泥封的味儿?莫非下面埋了好酒?”
他顿时来了精神,也忘了去丹房的不快,开始围着那块巨石打转,甚至试图用手去抠挖那些“散发酒香”的青苔。
而就在他专注于“研究”巨石,身上因靠近而自然散发出的、沾染在道袍上的各类酒气(主要是猴儿酿,但也混合了他平日收集的其他酒液气息)弥漫开来的时候——
锁妖塔内,正习惯性将感知投向此处的姜婉儿,身影猛地一凝!
她清晰地捕捉到了!
虽然不如上次那缕香气精纯诱人,但确实是类似的、多种混杂的、属于“酒”的味道!而且,来源正是那个之前寻找香气的、行为古怪的邋遢男子!
他就在那里!离塔很近!而且,他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与“酒”相关的东西?
姜婉儿清澈的眸子里,好奇的光芒大盛。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身影如水波般荡漾,下一瞬,已出现在了锁妖塔结界之内,最靠近那片荒废演武场的地方。
她隔着结界,无声地“凝视”着外面那个正撅着屁股,徒劳地试图从石头里“挖”出酒来的古怪男子。
这一次,距离更近,感知更清晰。
她“看”清了他脸上那专注、执着甚至有些傻气的表情,感受到他身上那与塔内妖魔截然不同的、混杂着酒气却并不让她讨厌的生灵气息。
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的感觉,在她纯净的心湖中荡漾开来。
而外界,正埋头“研究”巨石的司徒钟,浑然不觉自己已成为他人观察的“有趣”对象。他只觉得今天这块石头格外邪门,明明闻着有酒味,却怎么也找不到源头,挠得他心痒难耐。
林月藏身暗处,看着这一幕,知道计划的第二步,也已顺利落下。
饵已抛出,好奇的鱼儿正在靠近。
接下来,只需要一个契机,让隔着一层结界的双方,产生第一次真正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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