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接近尾声,午后的阳光带着慵懒的暖意。宁晚刚结束自己的接力赛,浑身汗湿,黏腻得难受,和同桌打了声招呼,便独自溜回教学楼,想去洗手间简单擦洗一下,再换件干爽的衬衣。
教学楼里比操场上安静许多,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广播声和欢呼声。宁晚低着头,快步穿过空旷的走廊,走向位于一楼的女生更衣室兼洗手间。
就在她伸手去推更衣室那扇略显沉重的木门时,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滑腻的东西(或许是前面同学不小心洒落的饮料),整个人猛地向前一滑!
“啊!”
她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右手下意识地撑向地面,手腕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膝盖也重重地磕在了冰凉的水磨石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疼痛让她瞬间蜷缩起身子,倒吸一口冷气。她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擦破了皮的、渗出血丝的右手掌心,和同样火辣辣刺痛的膝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不是因为有多疼,更多的是一种猝不及防的狼狈和委屈。
她试着动了动手腕,还好,似乎只是扭伤和擦伤,骨头应该没事。但掌心那片破皮处,血珠正慢慢沁出来,看起来有些骇人。
就在她咬着牙,准备撑着地面勉强站起来时,一个身影快步从走廊拐角处走来,几乎是跑到了她身边,带着一阵微凉的风。
宁晚愕然抬头,撞进一双熟悉的、此刻却写满紧张的眼眸里。
是江野。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操场吗?
江野在她面前蹲下,眉头紧紧蹙起,目光迅速扫过她渗血的掌心、红肿的膝盖,以及她因为忍痛而微微发白的脸色。他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清晰地浮现出担忧和一丝……慌乱?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比平时急促,带着紧绷的沙哑。
“不小心……滑了一下。”宁晚小声回答,声音里还带着点哭腔。
江野没再追问。他抿紧唇,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却不是去扶她,而是轻轻握住了她受伤的那只手腕。他的动作极其小心,避开了伤口,指尖微凉,力道却稳得惊人。
“别动。”他低声命令,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从自己校服外套的口袋里——那个她亲手做的、装着糖纸的零钱袋旁边,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扁平的透明塑料盒。宁晚认得,那是附中医务室常备的简易急救包,每个班级都有配备,没想到他竟然随身带着。
他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放着碘伏棉签、纱布和几张印着卡通图案的创可贴。
他先取出一根碘伏棉签,掰断一端,让碘伏浸润棉签头。然后,他抬起眼,看向宁晚,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哄劝的柔和:“可能会有点疼,忍一下。”
宁晚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心跳漏了一拍,乖乖地点了点头。
他低下头,一手稳稳地托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拿着棉签,动作极其轻柔地、仔细地为她清理掌心的伤口。碘伏触及破皮的瞬间,带来一阵刺激的凉意和微痛,宁晚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江野的动作立刻顿住,抬眸看她,眼神里带着询问。
“没、没事……”宁晚连忙摇头。
他这才继续,动作更加轻缓,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清理完掌心,他又同样小心地处理了她膝盖上的擦伤。
整个过程,他都沉默着,只有清浅的呼吸声萦绕在两人之间。走廊里依旧安静,阳光透过高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处理好伤口,他拿起一张印着小熊图案的创可贴。看着那与他冷峻气质格格不入的可爱图案,他的动作似乎迟疑了一瞬,耳根微微泛红,但还是利落地撕开包装,将创可贴仔细地、平整地贴在了她掌心的伤口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仿佛松了口气。但他依旧没有松开握着她的手,而是就着蹲着的姿势,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和责备:
“走路不看路?”
宁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清晰的担忧,和他因为跑过来而略显凌乱的额发,心里那点委屈和疼痛,奇异地被一股巨大而汹涌的暖流取代了。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但这次是因为感动。
“以后不会了……”她小声保证。
江野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依赖的眼神,心底最后那点紧绷终于松懈下来。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松开她的手腕,然后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被汗水黏住的碎发。
“能站起来吗?”他问,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稳,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嗯。”宁晚点点头,在他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膝盖还有些疼,但可以忍受。
“我扶你回教室。”他说着,很自然地将手臂递给她,让她借力。
宁晚扶着他的手臂,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他的手臂坚实有力,隔着校服布料,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你……怎么刚好在这里?”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江野目视前方,侧脸线条依旧冷硬,耳根的红晕却未完全消退。他沉默了几秒,才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回答:
“看到你往这边走。操场太吵。”
简单的几个字,没有多余的解释。
可宁晚却瞬间明白了。
他是一直在人群里注视着她吗?所以才会在她离开操场时第一时间发现,才会在她遇到意外时,这么快就出现在她身边?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甜得发胀,扶着他手臂的力道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江野感受到她的动作,侧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安静的走廊上,依偎着,缓慢前行。
掌心上那只小熊创可贴,似乎还在散发着碘伏的微凉和一丝他指尖残留的温柔。
这一次的意外,没有浪漫,只有狼狈和疼痛。
可宁晚却觉得,这个午后,因为某个人的及时出现和笨拙却认真的守护,变得比任何夺冠的时刻,都更让她铭记于心。
原来,最高级的在乎,不是鲜花与掌声,而是在你最狼狈不堪时,那个无声出现,为你贴上创可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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