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华严派被灭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三秦江湖像是炸开了锅。大一点的门派,严格约束门下弟子,不要轻易外出。弱小一点的势力,则是战战兢兢,忙着抱各豪强的大腿。
公孙家的一等供奉头陀下落不明,他们认为是卫家做了手脚;卫礼被杀,卫家人笃定是公孙家联合曹震搞的鬼。双方互相警惕,没有什么心思再来对付已经名实皆亡的华严派。
金风派在搜寻一番无果后,早已回了长安。秦戈找到了铁师和田丰,在榆林及周边的郡县仔仔细细找了一遍,没有得到崔莹莹她们丝毫的消息。
铁师想再开铁铺,原来的地方已被卫家捣毁,重建起来得费不少的时间。经过试探,卫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睬。
田丰则是想回秦岭百药门,他在外面不但帮不了秦戈,反而时常成为他的累赘。秦戈劝说了一番,但田丰去意已决。
三人分道扬镳后,秦戈回到了长安。经过督武司和长安府的调查,长孙百里等人最后以“查无实据”的理由被放了出来,官府还赔了一些银两。当然,与监国太子即将巡边也有不小的关系,历史上有不少告御状的故事流传。
长孙百里与秦戈、奚安邦、韦赞等人商议后,决定重开镖局,还是沿用原来的华严镖局名称,只是少了长安分堂四字。
长孙百里不愿再担任总镖头一职,他认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秦戈更适合这个位置。秦戈死活不同意。在经过众人的多番劝说下,最终采用了折中方案,秦戈担任总镖头,但日常管理由长孙百里全权负责。
过了几日,顾非、张路带着几个师兄弟也来到长安,加入了华严镖局。华严镖局的实力不降反升。
一有时间,秦戈便带着张路等人在长安周边找寻,一些偏远的山村也留下了他们的身影,可还是一无所获。如有走镖的机会,秦戈也都尽量参与,每到一地便到官府或当地门派打听崔莹莹等人的消息。
当时是崔莹莹、冯管家、张满仓三人去接的秦母,四个大活人仿佛凭空消失了般,任秦戈等人如何悬赏寻找,没有得到半点风声。
长孙百里等人分析,应该是崔莹莹等人听到曹震叛乱、曹醇崔如琢被杀的消息,于是便隐匿了起来。可能藏身的地方太过闭塞,才一直没有得到最新的消息。经过计算,时间上也对得上。
秦戈最担心的是,娘亲和崔莹莹都认为他已死,真的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长期隐居下去,那就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次重逢。
这日,在走完蓟州的一趟镖回长安的路上,秦戈正与张路、韦赞讨论着还有哪些地方没有搜寻。身后一队甲胄光鲜的骑兵快速奔来,为首军官大声吆喝:“太子殿下巡边,所有人靠边等候,违令者斩。”话音刚落,便一阵风地往前去了。
众镖师将马车赶到路旁,静静地等待太子的御驾过去。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才见到一大队御林军护着几辆马车,缓缓地行了过来。
道旁的其他行人都跪在地上,秦戈几人的身影就显得特别突兀。“大胆刁民,见到太子殿下居然不下跪?”一个军官见状,挥着马鞭作势要抽过来。
张路赶紧拉了拉秦戈的衣袖,虽然极不情愿,但秦戈还是准备跪下。
“秦镖头?”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秦戈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车夫的位置上,翻着白眼。
“王公公?”秦戈心中一喜。无论如何,王公公都对他有恩。
车帘被掀起,露出一张令人窒息的绝美面容。这么久不见,郡主好像变得更美了,秦戈心道。
“草民秦戈,叩见郡主。”看在曾经救过自己的份上,秦戈这一跪,倒也不勉强。
“免礼免礼,秦镖头这也是回长安么?”陈毓问道。
“回禀郡主,草民正是要回长安。”
“听文汐和我说,你们镖局曾护送徐家回京城,一路惊险刺激。能否请你也护送我们去长安?”陈毓突发奇想。
秦戈望着虎视眈眈、万分警惕的金虎卫和御林军,有些无语道:“郡主身边高手如云,秦某怎敢不自量力。”
太子身边的太监过来询问停下来的原因,不一会太子来到了陈毓的马车旁。周围一阵“哐啷啷”的兵刃与甲胄的撞击声,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口中山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除了王公公和那辆马车上的人。
“都起来吧,在外面不需要讲究这些繁文缛节。”太子笑容和蔼,抬手道。
陈毓叽里咕噜将秦戈的事说给太子听,包括护送徐牧之回京,不慎坠崖也说了。
“哦,这么说来,秦爱卿算得上是江湖中的英雄好汉了。”太子语言温和,但秦戈感受到了他眼中的阴冷。
“太子殿下谬赞,草民不敢当。”秦戈躬身道。
“太子殿下,能否请秦镖头护送我们去长安啊?”陈毓道。
“胡闹,秦镖头自有要事,哪有时间陪着你玩。”不知为何,太子对眼前的年轻人有着一股自然而生的厌恶,随后吩咐御林军首领:“启程吧,不要耽搁太多时间。”
望着远去的队伍,秦戈心里一阵茫然。刚才他明明瞥见了马车内另外一张熟悉的脸,可那人自始至终没有露面,更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恍若陌生人。
来到长安没多久,太子便与三秦 总督左远南,带着大量的金银和成车的美酒前往秦州慰问边军。陈毓和徐文汐并没有跟随。
这日,秦戈正对着三秦地图画着圈圈,把他们已经找过的地方圈起来,外面传来张路的声音:“总镖头,长安知府到访。”
“长安知府?他们来干嘛?”秦戈带着疑惑来到了中厅,长孙百里正与几个官宦打扮的人谈笑风生。
“阁下就是秦总镖头吧?”一位身体发福的中年男子站起来打招呼:“本官乃长安知府曾少睿。”
“正是在下,不知曾大人到访,有失远迎,恕罪恕罪。”秦戈打着哈哈。
“秦总镖头客气了。这位是督武司的何大人,这位是六扇门的李大人。”曾知府向秦戈介绍他身边的两位官员。
“久仰久仰。”“幸会幸会。”又是一阵不走心的寒暄。
“这次本官与两位同僚前来,是来向华严镖局致歉的。”喝了几口茶后,曾知府终于切入正题。
“何出此言?”秦戈和长孙百里对视一眼,有些惊讶道。
曾知府于是将如何受到小人的蛊惑,经办胥吏如何徇私枉法,最终酿成了华严镖局的冤案之事一一道来。他还表示,那些诬告之人和胥吏都已经被惩办。
秦戈心里清楚,这件事的背后是公孙家,知府得罪不起,华严镖局更得罪不起。“曾大人,既然已经查明真相,又惩治了诬告和渎职之人,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秦戈道。
“哈哈,本官就知道秦总镖头胸怀宽广,乃真豪杰。”曾知府明显神色一松。
临走时,曾知府神秘地低声问秦戈:“秦总镖头,你和王公公是何关系?”
秦戈这才恍然大悟,他知道曾知府过来道歉肯定有原因,不然不可能如此谦卑地上门来,原来是王公公起了作用。
“王公公是秦某的一个前辈。”秦戈含糊地道。
“哦,王公公可是派了人详细地了解了华严镖局的案情,他老人家对秦总镖头可是照拂有加啊。”曾知府一脸的了然。
“那是,王公公还救过秦某一命呢。”秦戈也故作神秘。
“啊!那下次秦兄弟去拜访王公公之时,可否带上曾某?”曾知府开始称兄道弟。
“这个,到时秦某尽力而为。”秦戈心道,王公公哪是那么好见的,他忘不了官道上的那个白眼。
“哈哈哈,那就多谢秦兄弟了,有空到曾某府上来喝一杯。”曾知府心满意足地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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