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都尉,某乃先锋军参将樊亚伍,奉彭将军令到此搜寻突厥游哨,幸会。”此时的魏军将领和蔼可亲。
“秦戈参见樊将军。”秦戈以礼相见。
“哈哈,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秦都尉修为高深,今日与那莫合蛮一战,必将扬名天下。”
“樊将军谬赞了。”秦戈有些郁闷,与莫合蛮的两次交手肯定会被宣扬出去,再想韬光养晦低调行事,已经几乎不可能。罗冲、段副将等人待武威营不错,如果不是为了段副将不出意外,他也不会这么早就暴露实力。
樊亚伍还想继续套近乎,秦戈忙抱拳道:“樊将军,段将军正与突厥血战,秦某须前去助战,就此告辞。”
“哦,需要樊某协助么?”
“樊将军身有要务,就不麻烦将军了。”秦戈说完,便与铁师、冯管家快速离去。
虽然将莫合蛮等人引开,但不知段将军他们能否抵挡得了突厥人的进攻?武威营是否能够及时赶到?秦戈加快了脚步。
行进了三十余里,迎面又撞见了一支魏军。“小戈子,铁叔,冯叔。”为首之人大声呼唤,正是张满仓。
“你怎么来了?段将军那边情况如何?”秦戈忙问道。
“突厥军已经被击退了,段将军也已经撤离。”张满仓道:“不过,刚才在来接应你的路上,郭有坤郭兄遇到了那莫合蛮,被他给……杀了。”
“什么?那……其他人呢?”秦戈心急如焚,顾非等人可千万不能再出事。
“顾师兄劝不住郭都尉,只好跟着去追莫合蛮了,他让我先来找你。”张满仓道。
“铁叔,冯叔,我先走一步,你们随后跟来。”话未说完,秦戈已经在十余丈外。
那莫合蛮内力深厚,轻功又极好,顾非等人绝非其对手,只希望顾非他们追不上莫合蛮。全力施展千影步,在一刻多钟后,秦戈终于追上了正在狂奔的武威营众将士。
秦戈飞身上前,来住郭有乾的缰绳,竟让那疾驰的马匹立停。
“郭兄,听我说一句,郭都尉的仇我们必须要报,但不是现在。”秦戈道:“就算现在追上去,不仅报不了仇,还会连累其他兄弟。”
郭有乾双目赤红,嘴唇颤抖,半晌才道:“秦……秦都尉,我兄弟他……他……”郭有乾哽咽得说不下去。
“郭兄,此仇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全体武威营将士的。”秦戈盯着郭有乾的双眼:“但不是今日。”
顾非等人也过来劝慰。郭有乾望了望莫合蛮消失的方向,无奈低头垂泪。郭有坤是他的亲弟弟,几十年来两人形影不离,从未分开,如今日子刚有些盼头,却横死莫合蛮之手,怎能不让他丧失理智。
秦戈轻轻地拍了拍郭有乾的肩膀,等铁师等人汇合后,便带着众人向附近的山林行去。
长安太子行宫,陈浒一日内收到了前方好几份战情密报,有喜有忧。
喜的是光复军采取化整为零的策略,与突厥援军在延州周围几百里范围内展开了游战,且战绩不菲。初略估计歼灭了万余突厥士卒,其中立下首功的就是太子倡议成立的虎威营。
秦州方向,半个多月前突厥军忽然加强了攻势,几次都攻上了城头,又是太子主导的虎啸营在关键时刻将敌军赶了下去。公孙峁更是身先士卒,挥剑杀敌,一身白衣染成了红色,让双方所有将士记忆深刻。
忧的是,武都城亦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攻,目前城内守军死伤惨重,而增援的魏军则被突厥军狙击,只好退了回了雍州。如果再无增援,武都几日内或将被攻陷。
还有一件密报,武威营一位叫秦戈的都尉,与号称突厥第一勇士的莫合蛮在战场斗了几百个回合,不分胜负,一时轰动了两军。不知为何,太子并没有太高兴,他还记得那个站在官道旁身形挺拔的英俊少年。虽然只见过一面,太子对他却隐隐有些敌意,是陈毓经常提起他的名字,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该死的徐守业,需要你的时候却跑得不见了鬼影。”太子恼道。他召集了左远南、高念等人商讨过如何支援武都,但大家都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如果徐守业在,或许会有一些奇思妙想。
骑着一头毛驴,行走在榆林下面郡县路上的徐守业打了一个冷战,“又是哪家的小姑娘在念叨我啊。”徐守业心道。
徐守业化身为游方术士,已经到了榆林大半个月了。他在榆林看到的、听到的都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他并没有见到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乱象,反而无论是榆林城还是乡下,都是一派欣欣向荣、鸡犬相闻的太平景象。百姓也对卫家轻徭薄赋、鼓励生产等施政措施赞不绝口,他们的生活貌似比魏国其它地方更加安稳祥和。
看来卫家为了拉拢民心确实下了不少功夫,卫守德也的确是个治理地方的人才,徐守业心里有些佩服卫家的这个家主。原来想着魏军一到,百姓箪食壶浆、夹道欢迎的愿望落了空,还是得从卫家的内部着手。
徐守业的身份是一位秦州学了些相面术法的落第秀才,一切证件都由都由督武司为他制作,可以说毫无破绽。刚开始里正带着衙役来盘查过几次,见他是个文弱书生,证件也齐全,便再也没来找过他。
他在榆林城西的一个小巷,以一个月一两银子的高价租了一间单房,房主是一对以竹子编织为生的李姓父子。他们对徐守业这个租户很是满意,不仅租金丰厚,而且温文尔雅,不时还带些酒菜回来和他们父子分享。
回到城内的徐守业买了一些猪头肉和一壶酒,叫上房主父子,边聊边喝起来。
“外面战火连天,倒是榆林这里一方独安啊。”徐守业随口说了一句。
“老百姓过日子,不就图个平平安安嘛。”李父夹了块猪头肉道。
“平安顶个毛用,将来还不是成为突厥蛮子的家奴。”儿子有些愣头青。
“啪”,父亲用筷子敲了一下儿子的头,厉声道:“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要是被官府听了去,还不抓你去坐牢。”
“小李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这卫家投靠异邦,屠杀我魏国子民,确实有违我中华祖训。”徐守业低声道。
“那都是你们读书人讲究的道理,你是没见过吃土啃树皮的年景,易子而食的情况我都见过。别说卫家是汉人,只要能过上如今这样的日子,就是突厥人来了,又有何区别?”
“我……”
“住口。”儿子还想再说,被父亲严厉呵斥。
或许这就是大多数老百姓的真实想法,管你谁当皇帝,只要能让他们有活路,生活有盼头,就是好皇帝。至于皇帝是好人还是突厥人,他们不想管,更管不了。
徐守业平时都会去榆林达官贵人住的那条街摆摊,一些闲极无聊的妇人见他眉清目秀,谈吐风趣,倒是照顾了他不少生意,甚至有个校尉的小妾想招他当上门女婿。在与这些贵妇的交谈中,徐守业也对榆林的守备、各个派系、卫家将领们的性格等等有了大致的了解。
一个月后,徐守业让人给每个照顾他生意的贵妇送了一封信,又留给房东五十两银子和一张字条,嘱咐他们到乡下亲戚家去住段时间,便彻底从榆林消失。
有卫家的心腹将信件交给了卫守德,卫守德顺藤摸瓜,将所有收到过信件的人都查了出来,榆林城内一时大乱。
东宫侍读、武威营校尉徐守业居然在榆林待了近两个月,而且居然与众多达官贵人暗通款曲。卫守德极为恼火,下令严查。房东父子从乡下抓了回来,投入大牢后严刑拷打却问不出个所以然。那些收到信件的将领官员也受到严格盘问,有些人都不知道信件的存在也被抓了起来,期间也有公报私仇的龌龊事件发生。
直到十余天后,卫守德意识到这纯粹是徐守业的挑拨离间,这件事情才算告一段落。不过那些被屈打成招,含冤入狱的官员将领,却再也没有翻身的希望。
当徐守业来到延州城外时,莫合蛮已经进驻了延州城,不过他们不时派出兵马出城围剿魏军。一个多月内,双方发生了大大小小的冲突六十多次,突厥胜多败少。
当突厥军与魏军遭遇,魏军多半不敌,等其它相邻兄弟军得到消息赶到时,突厥军又早已跑了。最大、最惨烈的一次战斗是两日前魏军狙击突厥的运粮军,当时双方几乎精锐全出,在方圆三十余里内发生了多次激战。
莫合蛮亲自领着一支万人队,追击一次魏军,不料遭到了多支魏军的伏击,包括秦戈的武威营。两人的再次交手,依然火花四溅,周围二十丈内,根本无人敢靠近。
前来援助的魏军和突厥军源源不断地加入战团,几乎成了两军的最终决战。在激战了一昼夜后,罗冲见己方伤亡太过惨重,才下令撤退,突厥军也无力追击。战场遗留下数万具双方士卒的尸首,秦戈与莫合蛮还是没有分出胜负,不过两人都受了一些轻伤。
战后清点,魏军阵亡一万九千余名,受伤六千余名。突厥也至少有两万人的伤亡,粮草也十不存一,大部分被烧毁,少部分被魏军夺走。
徐守业走进伤兵营,对着正在为铁师包扎的秦戈大声道:“哈哈,武威营没有给本校尉丢脸。”
“伤兵营内,禁止喧哗。”旁边正忙得脚不沾地的小草白了他一眼,警告他道。
“抱歉,不好意思。”徐守业马上压低声音,轻手轻脚地来到秦戈身边。
“虎威营这次伤亡了一千多人,可有的营却只剩下几十人,你怎么有心情说笑?”秦戈没有正眼看他。付令兴的晋州军只有三十多名伤兵生还,付令兴被突厥的一个千夫长用狼牙棒击中背部,当场昏迷,到现在还未醒来。若不是张满仓及时赶到,付令兴恐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唉,这不是苦中作乐嘛。不过你这化整为零的计谋确实管用,让突厥的骑卒无用武之地,看来你得了徐某人的几分真传了。”徐守业道。
回到延州城里的莫合蛮异常愤怒,他带出来的三万突厥勇士已经损失过半,就算加上原来延州城内的突厥士卒,也不到两万。虽然还有一万多战力不足挂齿的魏国降军,这点兵力守城可以,但要出城围剿魏军,却严重不足。这与他当初带着这三万勇士横扫三秦,直取金陵的梦想落差实在太大。
“该死的秦戈,都是你坏了本王子的大事。不将你千刀万剐,难消本王子的心头之恨。”莫合蛮认为,若不是秦戈的存在,或许他已经攻取了雍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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