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顾成坤便离开了延州。萧云天坚持要留下来加入虎威营,程向劝说无果,只有唉声叹气地离开。徐守业将他安排在张路的手下当什长。
收复榆林的大军终于拔营出发。左路主将是参将郭有乾,率六千魏军向横山挺进;右路参将樊亚伍领六千将士,直取米脂;彭杨、付令兴统领八千魏军居中策应。
郭有乾是唯一一位被提拔的虎威营将领,他的操练有方、行军布阵、勇猛善战,在整个 光复军中都名列前茅,连彭杨都声称如果与其对阵,都不会是他的对手。罗冲、徐守业极力向朝廷推荐,结果就是连升两级成为参将。
虎威营被分配到左路,郭有乾有事没事就往虎威营跑,自称是“回娘家”。其它营的校尉没什么怨言,虎威营的战绩确实太耀眼,何况郭参将还是出身于虎威营。
一路上光复军几乎没有遇到抵抗,看来卫守德将所有防御的力量集中在榆林周边。
三日后左路军便抵达了横山。横山城墙人头攒动,刀枪如林,卫军将第一道防线放到了这里。
虎威营的驻地选择了华严派的旧址,当秦戈等人率军进入那条熟悉的街道时,行人纷纷躲避,一些店铺立即关上了门。
街道十分冷清,远远不及当年的繁华。当地一个小门派占据了华严派,看到魏军到来,秦戈又稍微露了两手后,小门派的掌门马上收拾金银细软,腾出了地方。
曹醇早已伤重离世,留下的弟子仆人也各奔东西。推开崔宅的大门,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院子,秦戈、张满仓几人百感交集。斯人已逝,物是人非。
晚饭的时候,徐守业找了过来。
“据城内的细作回报,横山如今有两万卫军驻守,守将名叫刘金平。”徐守业道:“今晚子时,细作与串联好的卫军会打开西门。到时,虎威营率先冲进去,守住城门,郭参将随后进城。”
“守将叫什么?”秦戈忽然一脸严肃问道。
“刘金平,你认识他?”
“何止认识,秦某与他不共戴天。难怪到处找不到他,原来投靠了卫家。”秦戈咬牙道。
“这刘金平是何许人?秦都尉怎么如此恨他?”铁师很少见到秦戈如此表情。
秦戈粗略地将他与刘金平之间的恩怨述说了一遍。秦戈猜测,制造了长安灭门血案后,刘金平和长江十三水寨联盟遭到了钱胖子身后公孙家的报复,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投靠了卫家。当时公孙家和卫家联手对付华严派,公孙家就没有再追究。
“原来如此,新仇旧恨正好一起报了。”徐守业道。
“此次行动会不会是陷阱?”顾非有些疑虑。
“不会的,这细作当年被卫家人冤枉入狱,本来秋后当斩,是我家老爷子发现了蹊跷,帮他翻的案。他绝不会出卖我们的。”徐守业坚定地道。
“既然如此,大家先各自下去准备准备,子时准点突袭入城。”秦戈道。
当晚天空阴云密布,不见星月,虎威营悄悄潜伏到横山城西门官道两旁的草丛内。子时刚过,西门便“嘎吱”一声被打开,一枝燃香在空中画了三个醒目的光圈。
“谁?干嘛的?”城头的卫军马上发现了不对,大声叫喊了起来。
“走。”几乎同时,秦戈等人从隐身处长身而起,往西门奔去。
“有人偷袭。”城头的铜锣的示警声震天般响起,火把也星星点点地亮了起来。
当秦戈他们来到城门口时,细作正带着十几个人面对一百多人的围攻,拼命守住城门。秦戈一马当先,往前冲去,顾非、张满仓分列左右。
越来越多的卫军往城门口聚集,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往魏军射来。秦戈挥动斫道剑,当者披靡。张满仓的裂空棒更是威力十足,每次一棍下去,就有两三人骨碎筋断。
经过与突厥的几番血战,如今光复军的战力已不可同日而语,何况还是精锐中的精锐虎威营。不一会,卫军的包围圈就被打开了一个缺口。为首的卫军将领见势不妙,立即大喝一声“撤”,他自己率先在亲卫队的护送下往后退去。
卫军一哄而散,秦戈等人并没有追击,而是留下曹寻守住城门,其他人在细作的引领下直扑刘金平的将军府。横山县城不大,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将军府前,一路上只遇到零星的抵抗。
将军府前的街道静悄悄,徐守业、秦戈顿感不妙。徐守业正想下令撤退,张满仓已一棒将大门轰开,带领他手下的士卒冲了进去。
秦戈等人只好跟进。院子内一个人影也没有,徐守业已经确认中了埋伏。他目光如炬,盯着那细作:“你,居然出卖我?”
那细作满脸的惊慌:“没……没有,我不可能出卖徐公子您。”
徐守业见他不似作伪,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即下令往外撤退。刚到门口,将军府周围火光四起,无数的卫军从巷子里、百姓的房屋内冒了出来,将虎威营及将军府团团围住。
“哈哈,想不到魏国的两大虎将之一会落到我的手里。”火光掩映中,一位将领从人群中走出,旁边跟着几名护卫,其中一名长须老者格外引人注目。如今秦戈和公孙峁在边境各军中声名鹊起,因为所在的军营都带了一个虎字,所以被并称为“魏国两大虎将”。
“辛夷?”铁师惊愕道。这辛夷正是卫家的辛供奉,八品境界。他的出现更加证明了这次行动就是卫家针对光复军的圈套。
“你就是横山的主将刘金平?”秦戈盯着那个方脸豹眼、相貌堂堂的为首将领。
“不错,正是刘某。嘿嘿,怎么,想咬我啊?”刘金平嘿嘿冷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秦戈低吼一声“去死”,全力施展千影步,向刘金平冲去。斫道剑的剑芒窜出一尺多长,秦戈挥剑便斩。
一只拳头从旁轰出,闪电般地击向斫道剑的剑身,辛夷出手了。斫道剑方向不变,仍横劈过去。
“砰”,一声闷响,两条身影瞬间分开,又马上交织在了一起。
秦戈一动,其它虎威营的将士随即冲了上去,一场大战顷刻间在将军府门口展开。虎威营虽然勇猛,可人数相差太多,又处于不利位置,一时竟落入了下风。
秦戈紧盯住刘金平,辛夷在旁纠缠不休,一双铁拳竟隐隐传出雷鸣之声。辛夷浸淫雷隐拳法几十年,内力深厚,秦戈一时无法摆脱。
眼见刘金平即将没入卫军中,秦戈大吼一声,白色剑芒暴涨,砍向辛夷。辛夷凝神出拳,“砰”,秦戈借力往刘金平追去,辛夷在后紧追不舍。
几个纵跃间,秦戈便来到了刘金平的身后五丈处,他正想出剑,斜刺里一把剑往秦戈的胸膛刺来。
秦戈与辛夷打斗时,两军的士卒都离得较远,生怕被殃及池鱼。此时那名亲兵打扮的出手,秦戈并没放在心上,只是随手一挥斫道剑,想将其连人带剑斩成两截。
不料那人剑尖一转,避开了斫道剑,一道淡蓝色的剑芒激射而出。身后的辛夷也已赶到,雷鸣声大作,他也全力出手。
“又是一名八品境界高手。”秦戈暗道不妙,须臾间只来得及身子一侧,往前一扑,避开了辛夷的致命一击,也避开了心脏位置,那道剑芒从右胸洞穿而过。
秦戈全力往侧方退去,十二柄柳絮飞刀激射而出。辛夷两人随手拍飞飞刀,继续追击。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一直关注着秦戈情况的张满仓和铁师,同时往这边杀来,并大喊道:“摆陌刀阵。”陌刀阵如今由张满仓管辖。
一百多名身材高大的虎威营将士,抽出背后的陌刀,随着铁师和张满仓往秦戈迅疾靠拢。一进一退间,秦戈闪身到了虎威军士卒的身后。
“斩。”张满仓大喝。一道道白光闪过,追击的卫军士卒被白光砍翻在地,辛夷与那名亲兵也不得不暂避锋芒。疾驰的突厥骑卒都能砍倒,何况一个普通卫军士卒?
秦戈眼前一黑,吐出一口鲜血。他此时深刻体会到了头陀的痛苦,体内的内力无法控制,那道剑芒的异种真气更是到处乱窜,所过之处剧痛无比。
此时,卫军的后方响起了喊杀声,郭有乾终于带人赶到。与秦戈等人顺利到达将军府不同,郭有乾一路遇到了强烈的狙击,若不是光复军战力高出一截,卫军的主力又都在将军府前,他们都有可能陷入包围,到不了这里。
郭有乾终于杀进了包围圈。顾非背起处于半昏迷的秦戈,带着手下便往西城门奔去,同时对郭有乾喊道:“快撤,中计了。”
“不能让他们跑了。”刘金平大声呼喝,眼见马上就要拿下这次的首要目标,不料魏军还有后着。
“陌刀阵,断后。”张满仓和铁师拖在最后,和陌刀阵一起抵挡着卫军的疯狂进攻,边打边退。长时间挥动沉重的陌刀,让这些将士们疲累不堪,闪动的白光越来越稀疏。
“你们先撤,我来断后。”陌刀阵的将士伤亡过半,余下的也精疲力竭,张路大吼着领着手下冲了上去。
“张路。”张满仓喊道。
“别啰嗦,快撤。”张路怒目圆睁。
城中的卫军无力阻挡,顾非背着秦戈与候在城门口的曹寻会合。曹寻看着趴在顾非后背的秦戈,惊疑地问道:“怎么回事?”
“中计了,秦戈被两名八品高手围攻受了重伤。”顾非说完便出了西门往大营撤去。
徐守业、郭有乾、张满仓等人陆续撤出了西门,但迟迟不见张路和冯管家。追杀而至的卫军越来越多,直到看见辛夷等人也出现在街道转角处,徐守业狠了狠心道:“曹都尉,撤。”
“可张路他还没出来。”张满仓急道。
徐守业无言看了眼张满仓,随即率先撤退。铁师过来拉着张满仓的胳膊,道:“听我的,撤吧,不要连累更多的兄弟。”
张满仓双目含泪,回头望了眼城内,辛夷等人的面容逐渐清晰。那个从孩童时一起走来的好兄弟,再也见不到了。想到此处,张满仓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在曹寻和铁师的挟持下,众人快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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