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月每日于卯时准时从深沉的修炼状态中苏醒。晨光未现,山间雾气氤氲,她已起身,独自沿着蜿蜒小径向山顶行去。山风凛冽,吹动她素色的衣袍,却吹不散她眼中沉静的意志。山顶一侧,巍然屹立着一块巨大的青黑色岩石,历经风雨,表面光滑却坚实无比,这便是她日日的练剑之地。
她从指尖的储物戒中唤出那柄再普通不过的木剑,敛息凝神,开始每日的功课——劈剑。动作简单、枯燥,甚至堪称机械,每一次挥臂都要求角度、力道、气息的完美统一。初时,她每日只能堪堪完成一千次,手臂便酸软沉重得如同灌铅,体内稀薄的灵气也随之紊乱激荡。此时她便不得不停下,盘膝坐于巨石之旁,依照师尊所授心法打坐调息,引导灵气缓缓流过酸胀的肌肉与经脉,直至疲惫渐消,灵气复归充盈,便再次起身,举剑,劈落。
如此循环往复,从每次一千次后便需休息,渐渐提升至两千次方能感到极限。汗水浸透衣背,又被山风吹干,只留下一层淡淡的盐霜。她心无旁骛,眼中唯有那柄木剑破开空气的轨迹,耳中唯有自己逐渐变得绵长有力的呼吸声与心跳声。当日头渐高,阳光遍洒山巅,直至午时将至,那一万次劈剑的艰巨任务,方告完成。
她缓缓收势,吐出一口绵长的浊气,只觉周身虽疲软,经脉内的灵气却比往日更为活跃欢畅。她自储物戒中取出一枚师傅赐下的辟谷丹服下,一股温热的能量立刻自腹中化开,驱散了饥饿与些许疲惫。
随后,她换上了宗门执事早已送来、却一直舍不得轻易穿着的亲传弟子服。衣物是玄色为底,以金线绣着流云与隐秘的宗门符文,在阳光下流淌着低调而尊贵的微光。一枚触手温润、刻有她姓名的灵玉玉佩悬于腰间,标志着她内门亲传的非凡身份。
一切整理妥当,她轻触灵兽袋,唤出自入门便陪伴在侧的飞鹤。那鹤羽洁白如雪,神态亲昵,以长喙轻蹭她的掌心。她笑着取出一颗兽宠丹喂入其口中,轻抚其修长脖颈:“鹤儿,今日又要辛苦你了。”飞鹤清唳一声,似是回应。她轻盈地跃上鹤背,飞鹤展翅,乘风而起,载着她朝山门深处的宗门事务殿飞去。
事务殿前广场广阔,人来人往,皆是步履匆匆的宗门弟子与执事。飞鹤的降落引来些许目光,尤其是当她这一身显眼的亲传服饰显露于人前时。她刚站稳,一名身着玄袍、气质温润的青年弟子便眼睛一亮,快步从殿内迎出,笑容和煦:“这位可是薛月薛师妹?我是陈泽,掌门座下排行第三。师妹今日是来领取份例的吧?”
薛月微微躬身行礼,唇角含笑道:“有劳陈泽师兄挂心,师妹正是为此而来。”
陈泽引她入内,目光掠过她身上那件华贵的弟子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熟练地从柜台后取出一只精致的储物袋,清点道:“亲传弟子每月份例:中品灵石十块,上品辟谷丹、复元丹、聚灵丹各一瓶。师妹清点一下。”他将储物袋递过,又温言道:“前几日师尊便提及,荀云师叔新收了一位天赋极佳的小师妹,嘱我等多加关照。可惜师妹一直在清修,未曾得见。日后在宗内若有任何疑难,尽可来寻我。”说着,他又从怀中取出一只稍小的储物袋,递了过来,“这里是一些我平日绘制的符箓,爆裂符可用于防身,短距传送符能在危急时挪移一段距离,聚灵符则于修炼略有裨益,小小心意,师妹切勿推辞。”
薛月心中微暖,郑重接过两份礼物:“多谢陈师兄厚赠,薛月铭记于心。”
辞别了热情的陈泽师兄,薛月再次乘上飞鹤,前往今日的第二个目的地——藏书阁。
飞鹤翱翔于群山之间,不多时,一座巍峨雄伟的巨塔便映入眼帘。塔身不知由何种材料砌成,通体呈现出古朴的青灰色,散发着悠远而浩瀚的气息。塔顶高耸入云,“藏书阁”三个苍劲磅礴、蕴含道韵的大字镌刻于门匾之上,令人望之而生敬畏之心。
飞鹤临近高塔时,一个急速却不失平稳的俯冲,降落在塔前宽阔的青石广场上。薛月轻巧跃下,怜爱地拍了拍飞鹤的翅膀,又喂予它一颗兽宠丹。飞鹤亲昵地用头顶柔软的羽毛蹭了蹭她的脸颊,发出低声呜咽。“自己去附近玩耍吧,待我出来,便会唤你。”她轻声嘱咐。飞鹤通人性地点点头,振翅飞入云端。
薛月转身,目光落在藏书阁入口处。一位须发皆白、身着灰袍的老者正靠在竹椅上,似在假寐,周身气息与寻常老人无异,却莫名地让人感到深不可测。她不敢怠慢,上前几步,恭敬地躬身行礼,并双手奉上自己的身份玉牌:“弟子薛月,见过长老。弟子想入阁寻阅一些炼丹、制符方面的基础典籍,还请长老行个方便。”
她静立良久,老者才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双看似浑浊,实则深邃如星海的眼眸,在她身上淡淡一扫。一丝极细微的讶异在他眼中闪过。“荀云小子新收的那个徒弟?”老者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正是弟子。”薛月恭声应答。
“嗯,炼气一层,根基倒比旁人扎实许多。”老者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对她说,“你要找的那些基础玩意儿,在进门左转,第二个架子从上往下数第三层。自己去找吧,莫要喧哗,莫要损毁了书籍。”
“多谢长老指点!”薛月再行一礼,这才小心地踏入藏书阁大门。
阁内空间远比外界所见更为广阔,无数书架鳞次栉比,直抵高处,空气中弥漫着陈旧书卷与淡淡灵墨的混合香气,宁静而肃穆。她依言向左,很快找到了老者所说的那个书架。《炼丹基础入门》、《符箓初解》、《阵盘概要》、《阵法基础衍论》……她仔细挑选了几本最基础、口碑也最佳的典籍抱在怀中。
之后,她又移步至存放基础术法的区域。剑诀她有师尊亲授的高深功法,暂时无需更换,但一些实用的基础术法却是眼下所缺。翻阅片刻,她选中了三本:《火球术》——最直接的火系攻击术法;《藤蔓缠绕术》——木系控制技;以及一本颇为奇特、标注为辅助类的《万物复生术》简介虽简略,却提及对灵植培育略有裨益,她心念一动,便一并取出。
抱着挑选好的典籍,她心满意足,拿出术法给老者刻录,拿出身份明牌扣积分。刻录完离开,却未曾注意到,阁外那假寐的老者,在她离开后,曾微微颔首,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低语:“骨龄不过五岁,入门便是练气四层,灵力凝实,心性沉静……荀云这小子,这次倒是捡了个不错的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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