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光尚未完全破晓,淡青色的天际仅透出一线微明。薛月自修炼中缓缓睁开双眼,眸光清亮如水。她环视这间陪伴自己多年的竹屋,轻轻推开竹门,晨风带着山间特有的凉意拂面而来。
她径直来到荀云尊者洞府前,在紧闭的石门前郑重站定,轻声道:“师傅,弟子定不负所望,他日归来,必让师傅以我为荣。”言毕,她转身御剑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向坊市方向飞去。
抵达坊市入口,薛月取出幻戒戴在指间,周身气息顿时变幻,化作一位身着青色玄袍的三十岁青年男修,修为维持在金丹一层。她信步走入坊市,径直来到《玲珑阁》前。
店中伙计立即迎上前来,热情招呼:“道友需要些什么?” 薛月沉吟片刻,道:“可有对凡人有益的物什?” 伙计眼睛一亮,连忙引路:“有的有的,这边有特制的锦缎衣裳,不仅加持了自洁法阵,还能随身形自动调整,冬暖夏凉,更能抵御三次野兽攻击。”薛月仔细挑选了十套女装与十套男装,颜色各异,皆精致非凡。
伙计又殷勤介绍:“这是延寿丹,凡人服下可延寿五十年;这是锻体丹,能强身健体;还有这防护玉佩,可挡三次灾厄……”薛月细心挑选,最终以三千下品灵石购得满满一储物袋的凡人用品。
离开玲珑阁,她向传送阵行去。回千柳城最快的路线是先传送到广陵城,再乘飞舟五日便可抵达。传送阵前已排起队伍,一次传送需凑足十人,若想即刻启程则需支付一千下品灵石。薛月并不着急,静待其他旅人。不过一刻钟,十人已齐,传送阵光华闪动,片刻间便已抵达广陵城。
薛月未在城中停留,径直来到城外僻静处,取出掌门所赠的“流云舟”。舟身流光溢彩,内置两间修炼室、一间接待室与控制室,甲板上还设有一套白玉桌椅。她嵌入上品灵石,流云舟顿时腾空而起,向千柳城方向飞去。
坐在白玉凳上,薛月自储物袋中取出一碟精致的糕点,又从碧玉空间中取出几颗饱满的灵桃。心念微动,灵桃化作一杯清澈甘甜的果汁。她远眺层峦叠嶂,一手执糕,一手持杯,交替品尝,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五日后,千柳城轮廓渐显。薛月取下幻戒,换上玄云宗亲传弟子服饰——玄白道袍镶着金边,在阳光下流转着淡淡光华。她在城外收起流云舟,行至城门口,将身份玉牌递给守卫。守卫见状立即唤来领事,领事恭敬行礼:“不知道友驾临千柳城所为何事?”
薛月淡然回道:“只是路过,办完事便离开。”领事连忙躬身相送。
她沿着熟悉的街道向城主府行去,沿途人群熙攘,不少路人驻足观望这位身着华美道袍的仙子。金线绣制的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她姿容更显出众。
不多时,薛月已至城主府前。护卫通传后,李城主亲自快步迎出,恭敬地将她请入大厅。很快,李俞的娘亲与兄弟姐妹们也纷纷到来,眼中满是好奇与羡慕。
薛月取出储物袋递上:“李城主,这是李俞托我带回的物品,请过目。” 李城主笑容满面地接过:“多谢薛道友。不知李俞在宗门内可好?” 薛月温声答道:“李俞已是掌门座下六弟子,深受掌门与师兄们爱护。不久前刚筑基成功,我离宗时他正打算闭关修炼,以求精进。”
李城主闻言面露欣慰之色。他早前收到李俞来信得知其拜入掌门门下,之后便鲜有消息,此刻听闻儿子近况,心中大石终于落地。
“不知薛道友拜在哪位尊者门下?”李城主好奇相询。 “师尊荀云尊者。”薛月话音方落,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皆震惊地望着她——千年前越级斩杀魔尊的荀云尊者,其威名即便在凡人界也是如雷贯耳。
李城主率先回神,笑道:“恭喜薛道友!道友可是已晋金丹?”他筑基九层的修为看不透薛月的境界,故有此一问。 “正是,方才突破不久,故而先回家探望,之后便要外出历练。”薛月含笑应答。 李城主连声赞叹:“薛道友天资卓绝,短短十余年便晋金丹,更拜入荀云尊者门下,真是可喜可贺。”薛月取出几瓶上品丹药相赠:“愿李城主早日结丹。”李城主连忙道谢。
辞别城主府,薛月径直出城,祭出清风剑御剑而行,朝小山村飞去。想起当年徒步两日才至千柳城测试灵根的往事,不禁感慨万千。不过一个时辰,熟悉的村落的轮廓便映入眼帘。
小山村内炊烟袅袅,田地里农人耕作正忙,山间有孩童嬉笑着割取猪草。薛月在村口按下剑光,将清风剑收回碧玉空间,指诀轻掐,周身顿时纤尘不染。她缓步走入村中,一袭玄白道袍金线闪烁,顿时引起了轰动。
很快,老村长颤巍巍地赶来,忐忑相询:“仙人驾临本村,不知有何贵干?” 薛月望着老人慈祥的面容,柔声道:“老人家,我只是回来看看。” 村民们惊讶不已,这时一个妇人从人群中挤出来,睁大眼睛端详片刻,突然惊呼:“是阿月!真的是阿月!我们村只有你被选上当了仙人!” 薛月含笑点头:“张婶,是我回来了。”
整个村子顿时沸腾起来,村民们既惊且喜,纷纷围上前来,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薛月耐心地一一作答。张婶忙将众人劝退,亲自领着薛月往家走,一路上絮絮说着这些年的变化:“你走后不久,你娘就又怀上了,后来生了个小子取名小牛,如今都九岁了。你爹娘身体都硬朗得很……”
说着便到了薛家小院,院门虚掩,内里静悄悄的。“你爹娘下地去了,小牛也该割猪草回来了,我这就去叫他们!”张婶说着,快步向田间跑去。
薛月推开院门,打量着这个记忆中熟悉又陌生的小院。这是她两世以来第一次归来——前世修为止步筑基,始终未能回乡。如今想来,前世既有弟弟在父母身边尽孝,二老应当也不至于无人照料。
正思量间,一个瘦小的男孩推开院门,警惕地打量着她:“你是谁?为啥在俺家?”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许多人簇拥着一对中年夫妇匆匆赶来。那妇人一见薛月,顿时红了眼眶,上前想要拥抱,又见她衣饰洁净华美,一时不敢唐突,只颤声道:“阿月,娘的阿月回来了……娘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薛老根站在一旁,搓着手连连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小男孩这时才恍然大悟,睁大眼睛望着薛月:“你、你是我阿姐?那个当仙人的阿姐?” 薛月眼中泛起温柔笑意,轻声道:“爹,娘,小牛,我回来了。”
这一日,整个小山村都沉浸在喜悦与惊奇中。村民们聚在一处,纷纷议论着薛月的事迹,都说仙人与凡人果然不同,又暗自思忖着下次千柳城选拔仙徒时,定要带自家孩儿去试试机缘。
夜幕降临时,薛家小院中烛火通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薛月取出在坊市精心挑选的礼物,细细为家人讲解每样物事的用途。看着父母与弟弟欣喜的模样,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一刻,她不再是玄云宗的天才弟子,也不是荀云尊者的高徒,仅仅只是一个归家的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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