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看向薛月的目光充满了惊异与探究。方才那千钧一发的危机,竟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外务弟子以匪夷所思的手段化解。尤其是鬼阵子,大步上前,重重拍着薛月的肩膀,毫不掩饰眼中的激赏:“好小子!临危不乱,阵道天赋更是惊人!这次若非你洞察关窍,后果不堪设想!”
空中的血瞳尊者,目光也再次落回薛月身上,那双仿佛能吞噬神魂的血瞳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微妙波动。一旁的亦宇则是与有荣焉,满脸兴奋,几乎要欢呼出声。
薛月心中却并无喜悦,只有警惕。这次出手,固然解决了危机,赢得了鬼阵子的好感,但也让她进一步暴露在各方视线之下。福兮祸所伏,接下来的路,恐怕会更加难走。
秘境入口的危机虽已解除,但余波未平。薛月(离风)的名字,伴随着“临危不乱”、“阵道奇才”的标签,迅速在总部中层魔修间传开。鬼阵子毫不吝啬赞誉之词,甚至当着几位魔尊的面,直言”此子于阵道颇有天赋,埋没于外无可惜”。
血瞳尊者并未多言,只是那深邃的血瞳在薛月身上停留的时间,又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其他几位魔尊,也投来了审视的目光。
亦宇兴奋之余,也带着一丝担忧,私下对薛月道:“离风兄,你这次可是出了大风头!鬼阵大师的赏识是好事,但……乌魇那几个老家伙,看你的眼神可是更不对了。”
薛月神色平静,仿佛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无妨。我等行事,但求问心无愧。至于他人如何看待,非我能控。”她心中清楚,此刻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越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猜忌。然而,她也知道,自己已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前的低调策略恐怕难以为继。
果然,当日下午,薛月便收到了鬼阵子的传讯,邀她至阵法师塔一叙。
阵法师塔位于宫殿区边缘,是一座通体由黑曜石筑成的高塔,塔身铭刻着无数繁复的阵法符文,散发着幽幽光芒,是四重瞳总部阵法核心所在。此地守卫森严,寻常魔修根本不得靠近。
薛月依约而至,在塔内学徒的引领下,来到了鬼阵子所在的顶层工作室。室内堆满了各种阵法材料、玉简和半成品的阵盘,空气中弥漫着灵墨与金属混合的气味。
鬼阵子正伏案研究一张巨大的阵图,见到薛月,放下手中工具,嘶哑笑道:“离风小友,你来了。坐。”
“不知大师召晚辈前来,有何吩咐?”薛月恭敬行礼后坐下。
鬼阵子打量着薛月,目光灼灼:“吩咐谈不上。老夫只是好奇,你那逆流导引的思路,以及提及的‘蚀骨化灵阵的另类用法,绝非寻常残缺阵图所能记载。小友,你师承何处?”
来了!薛月心知这是必经的盘问。她早已准备好说辞,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追忆与遗憾:““不敢隐瞒大师。晚辈早年尚在微末之时,曾机缘巧合,误入一处荒废已久的古修洞府,在其中侥幸得到些许零散传承,其中便包括一些基础的阵法心得与那残图。洞府主人早已坐化,晚辈感念其授业之恩,便遥遥拜了师。只可惜晚辈资质愚钝,所得传承又残缺不全,多年来于阵法一道,所得不过皮毛。那阵图本身,也因年代久远,在晚辈参悟后不久已然损毁了。”
“古修洞府?”鬼阵子眼中精光更盛,身体微微前倾,“可知是何种流派的古修?观你所用技巧,虽显偏门奇诡,细究之下,却暗合天地至理,运转间不似当今魔道之酷烈,亦非纯粹正道之中正,倒有些像是……上古时期的遗风。”
薛月心中微凛,鬼阵子的眼光果然毒辣至极。她强行压下心绪,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带着几分惭愧:“大师法眼如炬。只是晚辈见识浅薄,所得传承信息支离破碎,实在无法判断其具体来历渊源。只觉其中所述道理颇为深奥晦涩,多年来苦苦钻研,也只能勉强领悟十之一二,让大师见笑了。”
鬼阵子闻言,沉吟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权衡什么。片刻后,他忽然抬头,目光炯炯地直视薛月,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小友,老夫且问你,可有兴趣正式入我阵法师塔修习?以你的心性与悟性,继续埋没在外务堂那些琐碎事务之中,实属明珠暗投,暴殄天物!”
薛月心中念头飞转。加入阵法师塔,无疑是双刃剑。好处是能更深入地接触四重瞳核心的阵法机密,拥有更稳定的资源,甚至可能借此找到与外界联系的隐秘通道,极大便利后续计划。但坏处同样明显:这意味着将受到更严格、更近距离的审视与监视,一言一行都需更加谨慎,暴露的风险也随之陡增。这确是风险与机遇并存的抉择。
她脸上立刻浮现出受宠若惊的神色,随即又掺杂了几分恰到好处的迟疑:“大师如此厚爱,晚辈感激不尽!只是……晚辈如今修为低微,于阵法一道更是初窥门径,恐难当大任,有负大师期望。况且,这外务之职乃是尚长老生前亲自指派,如今尚长老虽已仙逝,但骤然变更,是否……”
“哼!尚魇那废物,刚愎自用,识人不明,死了也是活该!”鬼阵子毫不客气地打断,语气中满是不屑,“你无需有此顾虑。只要你点头愿意,老夫自会亲自去跟上面分说。在四重瞳,阵法人才难得,这点面子老夫还是有的。至于修为?”他摆了摆手,“阵道一途,修为固然重要,但更重心性与悟性。你,很不错!”
话已至此,薛月知道若再推脱,反而显得矫情,更可能引来不必要的猜疑。况且,这确实是打入敌人核心的绝佳机会。她当即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对着鬼阵子深深一躬,语气郑重:“承蒙大师如此看重,晚辈若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了!晚辈愿入阵法师塔,聆听大师教诲,钻研阵道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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