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的朱门在身后阖上,将喧嚣隔绝在外。
秦书瑜踏着廊下新积的薄雪往里走,靴底碾过冰晶的轻响,倒让她纷乱的心绪渐渐沉淀下来。
方才在公堂,南珩被铁链锁住时那双眼太过平静,平静得不像阶下囚。
“只要你信我”。
那语气里没有半分自怨自艾,反倒像句暗藏机锋的嘱托。
“小姐,喝碗姜汤暖暖吧。”
白露端着汤碗进来,见她望着窗外发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这雪下得急,怕是要封路了。”
秦书瑜接过汤碗,指尖触到瓷碗的温热,忽然想起上官鹤前日说的话。
“高长隐假死”。
想到这,她眸光深了深。
“高长隐假死,必然藏在暗处观望,就等南珩与楚归鸿斗得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
两败俱伤……南珩怎会看不出这点?
他明知楚归鸿被高长隐当枪使,却偏要在三司会审上硬碰硬,甚至甘愿被押入大牢。
这哪里是认罪,分明是在引蛇出洞!
她猛地放下汤碗,快步走到书房,将那些与高长隐相关的证据重新铺开。
南珩入狱,最急着跳出来的是谁?自然是高长隐。
他蛰伏这么久,如今南珩身陷囹圄,他定会趁机有所动作,或联络旧部,或转移势力,只要露出一丝痕迹,藏在暗处的背后之人便能顺藤摸瓜。
而楚归鸿呢?
他以为拿下南珩就能高枕无忧,却不知自己早已隐隐成了局内被算计的一颗棋子。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鹅毛似的雪片簌簌飘落,将庭院里的梅枝压得微微弯曲。
秦书瑜望着那片白茫茫的天地,忽然懂了南珩的用意。
大雪能掩盖痕迹,却也能冻住蛇虫。
高长隐就像条藏在暗处的毒蛇,唯有让他以为天敌已死,他才会敢从洞里爬出来,暴露在这漫天风雪里。
“雪夜宜静,蛇虫好动,守株待兔。”
秦书瑜将刑部备用令牌交给白露,对她嘱咐道。
“你去趟牢狱,牢中寒重,多备炭火,再将膳房的梅花糕带上”。
白露应声接过令牌。
秦书瑜又开口道。
“帮我给南珩带句话:雪大,添衣,莫等。”
白露听后没有懈怠一刻,赶忙去做事。
等到白露走后,秦书瑜望着窗外飘落的雪,唇角微微扬起。
南珩布的局,她怎能让他独自落子?
这场权谋局盘,南珩不想让她参与,她偏偏反着走,她要一起等收网的时刻。
牢内潮气蚀骨,南珩立在铁窗前,望着雪花从铅灰色的天空里斜斜飘进来。
细碎的雪沫落在他的发梢,转瞬便被体温融成细珠,顺着下颌线滑进囚衣领口,带来一阵微凉。
他抬手接住一片雪花,那六角冰晶在掌心颤了颤,便化作一小汪水。
“你能看见吗?”
声音轻得像雪落,消散在牢房里。
正怔忡间,牢外忽然传来一阵躁动,夹杂着呵斥。
“瞎动什么!这是刑部的令牌,还不快开门!”
南珩转过身,见白露提着个食盒,手里举着块鎏金令牌,正被两个狱卒引着进来。
小姑娘看见南珩便扬声道。
“南将军,我家小姐怕牢里冷,让我送些炭火来。”
狱卒验过令牌,不敢怠慢,忙打开牢门。
白露将食盒往地上一放,从里头捧出个铜制炭盆,又拎出半袋上好的银骨炭,手脚麻利地往盆里添了些,用火折子引燃。
橘红色的火苗“噼啪”的窜起来,瞬间驱散了周遭的寒气。
白露拍了拍手上的灰,又从食盒里拿出个油纸包,递过去。
“这是姑娘吩咐膳房做的梅花糕,还热着呢。”
南珩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温热的触感,抬眼看向白露。
“她还好吗?”
“姑娘好得很。”
白露脆生生道。
“就是让我给将军带句话。
雪大,添衣,莫等。”
南珩捏着那包梅花糕,望着炭盆里跳跃的火光,忽然笑了。
牢外风雪还在落,牢内却因这盆炭火,渐渐有了些生气。
白露收拾好东西,又瞪了眼守在门口的狱卒。
“我家姑娘说了,将军是奉旨羁押,可不是任由你们苛待的。这炭火一日三次,少了一块,仔细你们的皮!”
狱卒喏喏应着,看着白露揣好令牌转身离去,才敢小声嘀咕。
“这秦家小姐,倒真是……”
话未说完,便被南珩的目光扫过来,顿时噤声。
南珩重新转向铁窗,炭火的暖意从背后漫上来。
他望着窗外越下越密的雪,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梅花糕,轻声道。
“看见了。”
雪落无声,却似有谁在远处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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