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竹叶尖上的露珠摇摇欲坠。
李子凡望着眼前紧紧抱着自己的鲛人少女，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轻拍着她的后背：
“好了丫头，哥哥这不是回来了嘛。大家都看着呢。”
“哦……”蜃璃这才恋恋不舍地从李子凡怀中退出来，双颊泛起红晕，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
“子凡哥哥离开这么久，人家太想念了嘛。”
她赤足轻轻蹭着青石板上湿润的苔藓，鱼尾化作双腿后留下的水渍，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丫头，你……”
李子凡的目光突然一顿，他这才注意到蜃璃的变化。
曾经略显笨拙的鱼尾，如今化作了一双修长匀称的美腿。
更让他惊讶的是，蜃璃说话时竟不再结结巴巴。
举手投足间已然有了几分人族少女的姿态，看来这段时间，她已经很好地适应了人类世界。
“子凡。”一声清脆的呼唤打断了李子凡的思绪。
他抬眼看去，只见沐汐雪提着裙裾，莲步轻移走来，发间银铃随着步伐叮咚作响。
“雪姑娘。”李子凡拱手行礼，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沐汐雪身后。
那里，站着一位模样俊朗的青年男子，气质出众，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那一刻，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无形的火花在对视中迸发。
沐汐雪并未察觉这微妙的气氛，脸上洋溢着喜悦，欢快地介绍道：“这是我哥哥，他今天刚好从苏州过来。”
李子凡心中猛地一动，脑海中迅速闪过儒圣曾提及的那个名字……
难道！
“呵呵……想必这位就是妹夫吧。”沐少宸面带笑意，缓步走上前来。
“哥，你在说什么呀……”沐汐雪的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娇嗔道。
“害羞什么？迟早的事。”沐少宸爽朗大笑，随后向李子凡伸出右手，“你好啊，在下沐少宸。”
沐少宸！
“果然是他！”李子凡瞳孔微微收缩。
当初，从儒圣口中得知。除他之外的穿越者叫沐少宸时，便隐隐觉得与沐家有关。
却没想到，对方竟是沐汐雪的兄长。
只能说这世间的缘分……还真是奇妙。
一旁的沐汐雪见李子凡愣在原地，连忙解释道：“子凡，这是我哥哥发明的握手礼，你不要见怪。”
“握手…礼吗？”李子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伸手握住对方的手掌。
“嗡！”
当两人相握时，沐少宸嘴角微微勾起。他的手掌突然发力，如铁钳般骤然收紧。
下一刻，感受到磅礴的力量，从对方的掌间挤压自己的手掌。
让李子凡顿时露出一丝诧异。
“这家伙……”他是想试探自己？
正如李子凡所想……当沐少宸得知青莲剑仙也败在一个少年手中后，便一直想亲身验证一下其水准。
而现在，正是个好机会！
两人的手在虚空中微微震颤，竟发出细微的骨节摩擦声。
他们表面上维持着握手的姿势，但青石板却在两人脚下发出细微的龟裂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这股无形的力量而扭曲。
“好家伙……”
看着李子凡神色淡然，一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沐少宸额头青筋微现……
他暗自加力，掌心的力道几乎能捏碎顽石，却始终撼不动对方分毫，仿佛握着一块沉在深海的礁石。
“汐雪姐姐……”蜃璃察觉到两人的异样，旋即伸出小手拉了一下沐汐雪的袖子。
“嗯？”沐汐雪见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看到青石板上蔓延的裂痕……
“哥！”她脸色微变，急忙上前。粉白的衣袖用力拂过两人交握的手。
在沐汐雪的拉扯下，两人同时松开了手。
“我去……”沐少宸不着痕迹地甩了甩发麻的手腕，竟有种解脱的即视感。
李子凡活动一下右手的五指关节，笑道：“少宸兄境界高深，子凡佩服。”
“……哈哈，子凡兄弟才名不虚传。”沐少宸干笑两声，目光落在李子凡腰间悬挂的珍珠香囊上。
那精致的绣工他再熟悉不过，正是自家妹妹的手笔。
沐少宸见状，目光微微闪烁。
看来，他们两人发展还蛮快的嘛。
一旁，蜃璃捧起李子凡的手掌，上下检测了一番后，对沐汐雪摇了摇头。
得到蜃璃的示意，沐汐雪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即柳眉微蹙，略带责备地看向自家兄长：“哥，你在做什么？”
沐少宸讪讪一笑，背在身后的右手仍在微微发颤：“不过是试试未来妹夫的气力罢了。”
说着朝李子凡挤了挤眼睛，“看来我妹妹眼光不错。”
李子凡：“……”
“哥哥你还说！”沐汐雪羞恼地跺了跺脚，耳尖都红透了。
“哈哈……”沐少宸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震荡，他伸手揉了揉沐汐雪的发顶，“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子凡兄弟。”他看向李子凡，道：“你我一见如故，不如到厅下吃点桂花糕喝个早茶？”
“下次吧。”李子凡摇了摇头，道：“在下尚未真正的回过一次家，家中母亲估计还在盼望呢。”
什么！
“你……刚来就要走了？”沐汐雪闻言，脸色微变。
“对。”李子凡点头道：“蜃璃已在贵府打扰多时了，我这次来接她回去。”
“这样啊……”听到这话，沐汐雪明亮的眸子微微暗淡下去。
她没有想到，李子凡竟对自己没有有任何眷恋。
这不免让她内心有些失望……
不过想想也是理解，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感情基础。
两人除了互相知道对方的名字外，其它喜好、习惯、过往都一无所知。
想到这，沐汐雪抿了抿唇，强撑起一抹浅笑：“那…子凡你路上小心。”
一旁，沐少宸目光扫过两人，顿时眉头皱起。
不应该啊，这画风……
蜃璃察觉到沐汐雪的情绪变化，轻轻拉了拉李子凡的袖子，小声道：“子凡哥哥……”
“放心。”李子凡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对着沐汐雪道：
“雪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一同去我家坐坐？我娘要是知道你跟着来，可能比我自个回去还高兴呢。”
“真的？”
沐汐雪闻言，猛地抬起头，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抿了抿唇，故作镇定道：“这……会不会太打扰了？”
“怎么会？”李子凡摇头道：“我家那边人少清冷，人多了才会热闹起来。”
“哦——”
沐少宸在一旁抱臂而立，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故意拖长声音道：“原来是想邀请我妹妹去家里啊？”
“哥！”沐汐雪羞恼地瞪了他一眼，耳根却悄悄红了。
李子凡失笑，坦然道：“少宸兄若有兴趣，自然也是欢迎的。”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那我就不客气了！”沐少宸拍了拍李子凡的肩膀，“正好我也想也很久没见青莲剑仙了，正好前去拜见一下。”
他妹妹那里得知，白萱灵和李子凡的母亲是亲如姐妹的关系，早早的就离开的沐府。
青莲剑仙？
李子凡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说得……该不会是我的小仙女吧。”
“小仙女……”听到这话，沐少宸嘴角微微抽搐。
一听到这三个字……就让他想起前世地球网络上的‘某些’女子。
那就离谱。
不过……青莲剑仙倒是真的配得上仙女二字。
蜃璃见气氛缓和，开心地拍手道：“太好了！汐雪姐姐也要跟着阿璃和子凡哥哥一起回家。”
“……”沐汐雪被她纯真的笑容感染，也忍不住莞尔。
她轻轻点头，柔声道：“那……就叨扰了。”
“子凡兄弟。”
沐少宸对着李子凡道：“请允许为兄半个时辰，去拜见一下母亲，再准备些礼物后，我们再出发。”
“可以。”李子凡颔首道。
半个时辰后，沐府门前。
五辆装饰华贵的马车整齐排列，车辕上雕刻着精美的祥云纹样。
下人们正忙着将一箱箱礼物搬上后方的马车，红绸包裹的礼盒在阳光下泛着喜庆的光泽。
“娘亲，您准备的也太多了。”沐少宸无奈地看着还在不断往马车上添置礼物的母亲。
沐夫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角笑纹舒展：“你这孩子懂什么？第一次登门拜访，礼数自然要周到。”
她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李子凡，温声道：“子凡啊，替我向夫人问好。”
李子凡颔首：“伯母放心，一定带到。”
沐亿鼎负手而立，目光在女儿身上停留片刻，道：“记住了丫头，将军府可不比家里，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沐汐雪今日换了一身淡粉色的襦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兰花钗，显得素雅大方。
她乖巧地点头：“爹爹放心，我会的。”
蜃璃好奇地绕着马车转圈，时不时伸手摸摸马匹油亮的鬃毛。
那匹枣红马竟也不怕生，温顺地低头任她抚摸。
“阿璃，该上车了。”李长生站在最前方的马车旁，轻声提醒。
“来啦！”蜃璃欢快地跑过去，临上车前还不忘回头朝站在府门口的五位女子挥手：“姐姐们，我们走啦！”
五位女子并肩而立，晨风拂过她们色彩各异的裙角。
红衣如火，白衣似雪，青衣若竹，紫衣如霞，蓝衣似水。
她们同时欠身行礼，动作整齐得仿佛一个人。
“公子保重。”五道声音叠在一起，宛如清泉击石。
沐少宸的目光在她们脸上一一扫过，唇角含着温和的笑意：“府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尤其是紫衣，药圃的灵草记得按时浇水；青衣的剑伤未愈，莫要逞强练功；白衣...”
他的话突然被红衣女子打断：“公子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
她眼波流转，带着几分嗔怪，“您每次出门都这般絮叨，倒像是我们要您操心似的。”
沐少宸失笑，抬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是我多话了。”
李子凡站在一旁，敏锐地注意到沐少宸说这些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上面缠绕着五色丝线编织的同心结。
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队缓缓启动。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清脆悦耳，惊起了路边槐树上栖息的麻雀。
李子凡与沐少宸同乘第一辆马车。
车厢内铺着柔软的驼绒垫，小几上摆着时令水果和温热的茶汤。
“少宸兄与那五位姑娘……”李子凡突然开口，话尾故意拖长。
沐少宸正在整理袖口，闻言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们是我爹从外面捡回来的，我们一同长大，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弟。”
“只是姐弟？”李子凡端起茶盏，热气氤氲中他的眼神格外明亮。
沐少宸轻笑一声，从案几上拈起一颗蜜饯：“子凡兄弟觉得呢？”
他将问题轻巧地抛了回来，目光却飘向窗外渐行渐远的沐府轮廓。
第二辆马车上，沐汐雪正透过车窗好奇地张望街景。
晨市刚开，街道两侧的摊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卖花女挎着竹篮穿行其中，新摘的茉莉还带着晨露的清香。
“喜欢这个吗？”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沐汐雪吓了一跳。
她转头看见蜃璃不知何时凑到了身旁，手里举着一串晶莹的糖葫芦。
“是糖葫芦……”
“长生哥哥买的！”蜃璃献宝似的将糖葫芦递过来，“他说人类的小姑娘都喜欢这个。”
沐汐雪接过糖葫芦，指尖触到蜃璃冰凉的手掌。
“谢谢阿璃。”她咬下一颗裹着糖衣的山楂，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
蜃璃歪着头看她：“好吃吗？”
“嗯……阿璃也吃。”沐汐雪把糖葫芦递到蜃璃嘴边。
她用鼻子嗅了嗅，一口咬下……
车队缓缓驶过到关卡前，骑着白马行在最前面的李长生，拿出一块令牌后，守关士兵恭敬地行礼让行。
阳光穿过门洞，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车轮碾过护城河上的石桥，惊起了水中觅食的白鹭。
“按照这个速度，晌午前能到将军府。”沐少宸凭借着自己的知识储备，估算着路程，却突然神秘道：
“我说子凡兄弟，你们李家的处境……你知道多少？”
“不多。”听到这话，李子凡想到了和李长生那晚的交谈。
但从李长生口中得知，李家的处境……并没有表面上的那样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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