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某条僻静的巷弄。
李子凡与元青并肩而行，影子在身后拉在背后。
“这么说……太子倒是爽快。”李子凡听完元青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得知你是青衣楼的人，非但没有为难，反而留了联系方式，说日后有合作的机会？”
“是。”元青点头，玄铁面具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太子此人……城府极深，心思难测。”
“不过，他既已知晓属下身份，且未强行挽留，至少表明……他暂时无意与青衣楼为敌，甚至可能想借力。”
“随他去吧。”
李子凡轻笑一声，浑不在意：“在外人眼里，你元青是青衣楼的杀手，青衣楼的楼主是‘花非花’，和我李子凡……可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样也好。有你在明处，很多事办起来反倒方便了。以后那些跑腿打探、盯梢传信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元青面具下的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但还是恭敬应道：“属下遵命。”
两人又走了一段，元青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楼主，青雾、流萤、断水他们……回来了。”
李子凡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
青雾、流萤、断水……
这三人，连同元青，是他当年在青衣楼一手栽培起来的心腹。
在杀手这个行当里，感情是奢侈品，但他们四人，却算得上是李子凡最信任的影子，是他意志的延伸。
“哦？回来了？”李子凡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在哪？”
“已在城西据点等候。”元青答道，“他们……很想见您一面。”
李子凡沉默了片刻。
去见他们？
脑海中闪过几张熟悉的面孔。
想了一下，李子凡点点头：“也好，正好……我答应了昨晚值守李府的兄弟们，要补偿他们的辛苦。”
他语气变得随意起来：“通知下去，让昨晚参与守卫李府的所有兄弟，一个时辰后在指定地集合……发钱！”
“……”
元青面具下的眼睛明显闪过一丝错愕，旋即化为无奈，“楼主，现在已是申时末了，大家散布各处，执行任务、潜伏待命者皆有。要将所有人一个时辰内召集至据点……”
他顿了顿，道：“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李子凡停下脚步，侧头看向元青：“怎么？我想给兄弟们发点辛苦费，还得挑黄道吉日不成？”
他拍了拍元青的肩膀：“我相信你的能力。一个时辰，足够了。告诉他们，迟到者……扣钱。”
元青：“……”
他严重怀疑，楼主就是想找个借口去见青雾他们。
补偿守卫兄弟是真，但非要用这种方式召集所有人……分明就是给自己去见老部下找个顺理成章的由头。
“是，属下……尽力。”元青无奈抱拳。
他太了解这位楼主了，看似随性散漫，实则心思深沉。
“嗯，去吧。”李子凡挥挥手，示意元青先行一步去安排。
元青身影一晃，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不见。
李子凡站在原地，望着元青消失的方向，脸上那抹笑意渐渐收敛。
青雾他们回来了……
这意味着，青衣楼的核心力量，已经悄然回归都城。
在这个各方势力围绕青冥渊蠢蠢欲动的时刻，他们的回归，无疑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他需要见他们一面。
不仅仅是叙旧，更是要重新握紧这把暗影中的利刃。
至于“发钱”……呵，既是承诺，也是手段。恩威并施，才能让这些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心甘情愿地为他所用。
他转身，朝着城西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走去。
……
城西，青衣楼据点。
这是一处看似普通的货栈后院，但地下却别有洞天。
宽敞的石厅内，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和尘土混合的味道。
此刻，石厅内人头攒动，却异常安静。
数十名身着各色服饰的身影肃立着，他们便是昨夜奉命暗中守卫李府、散布在都城各处的青衣楼成员。
接到元青以特殊渠道发出的紧急召集令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里，无人敢怠慢。
石厅前方，站着三道身影，气质迥异。
左侧一人，身着青色儒衫，面容白皙，甚至带着几分阴柔的书卷气，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眼神流转间带着一丝算计。
正是青雾。
中间一人，是个女子，一身火红劲装，身段妖娆，面容妩媚，眼波流转间仿佛能勾魂摄魄。她倚靠在一根石柱旁，指尖缠绕着一缕发丝，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流萤！
右侧一人，则是个沉默的刀客。
一身黑衣，抱臂而立，怀中抱着一柄连鞘长刀，刀身狭长，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他整个人如同未出鞘的利刃，锋芒内敛，却让人不敢直视。
断水！
三人静静地等待着，目光不时扫向石厅入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当距离约定的一个时辰还差半盏茶功夫时，石厅入口处的阴影一阵波动。
李子凡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刻意散发的威压，他就那样随意地走了进来，仿佛只是来串个门。
然而，就在他踏入石厅的瞬间，所有肃立的青衣楼成员，包括前方的青雾、流萤、断水，全都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参见楼主！”
低沉而整齐的声音在石厅内回荡，带着发自内心的敬畏。
李子凡脚步未停，径直走到石厅前方，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最后落在青雾三人身上。
“都起来吧。”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依言起身，垂手肃立，目光低垂，不敢直视。
李子凡走到青雾三人面前，目光在他们脸上停留片刻。
青雾脸上露出激动是神色，旋即微微躬身：“楼主。”
流萤妩媚一笑，眼波流转：“楼主，我们终于再见了。”
断水只是微微颔首，抱刀的手臂紧了紧，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子凡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转身，面向所有成员。
“昨夜，辛苦诸位了。”李子凡的声音依旧平淡，“李府安然无恙，诸位功不可没。”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李子凡，向来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话音落下，他右手一挥。
“哗啦啦——！”
一阵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响起！
只见数十个用特殊油布包裹好的钱袋，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地飞向在场的每一个青衣楼成员。
众人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入手沉重，隔着油布都能感受到里面银锭或金叶子的分量！分量之足，远超他们执行一次高难度任务的报酬。
“这是昨夜守卫的酬劳。”李子凡的声音响起，“双倍。”
石厅内一片寂静，只有钱袋落入手中的声音。众人握着沉甸甸的钱袋，感受着那份远超预期的分量，心中无不震动。
双倍酬劳！
而且是如此干脆利落地发放。
这份豪爽和守信，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忠诚之火。
“谢楼主厚赐！”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
紧接着，数十道声音汇聚成洪流，在石厅内轰然响起：
“谢楼主厚赐！！”
声音中充满了激动和感激。
李子凡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钱已领，各自散去吧。”
“是！”众人齐声应诺，随即如同潮水般迅速而有序地退去，转眼间，偌大的石厅便只剩下李子凡、元青以及青雾、流萤、断水五人。
看着手下们退去，李子凡这才转过身，重新看向青雾三人，脸上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褪去，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好了，现在……该说说你们了。”他走到石厅中央的石桌旁坐下，示意他们也坐，“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青雾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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