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漆黑鬼面木偶,不过小指大小,雕工却精细得令人发指,鬼面的表情扭曲,似哭似笑,透着一股浸透骨髓的邪异与怨毒。握在死者那已然僵硬发黑的手指间,更添几分阴森。
墨神风用逆鳞刀的刀尖,小心翼翼地将那木偶从死者手中挑出。木偶触手冰寒,并非木质的温润,反而带着一种类似金属的坚硬与光滑。就在木偶离开死者手掌的瞬间,那死者五彩斑斓的尸体竟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发黑,最终化作一滩散发着恶臭的粘稠黑水,渗入地面,只留下几片残破的衣物!
与此同时,那被挑在刀尖的漆黑木偶,空洞的眼窝处,竟骤然亮起两点针尖大小的、猩红的光芒!仿佛被惊醒的毒蛇,锁定了打扰它安眠的生者!
“小心!”墨神风厉喝一声,手腕猛地一抖,就要将这邪异木偶甩飞出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那木偶并未攻击,而是“咔哒”一声轻响,头颅诡异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猩红的眼窝死死“盯”住了墨神风!一股无形无质、却比噬魂林的侵蚀更加刁钻、更加阴冷的意念,如同无数根冰冷的蛛丝,瞬间跨越空间,缠绕而上,并非针对他的识海,而是直接……连接向了他那条异化的左臂!
不,更准确地说,是连接向了他左臂内那口“伪鼎”所蕴含的、源自“工”之源契碎片的规则气息!
“嗡——!”
墨神风左臂内的融合能量,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剧烈躁动、沸腾起来!暗红与青铜两色光芒疯狂闪烁、冲突,那几道原本稍有愈合迹象的裂痕骤然扩大,暗红色的能量雾气如同鲜血般喷涌而出!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从左臂席卷全身!
这木偶,竟然能直接引动、甚至加剧他“伪鼎”的反噬!
“呃啊——!”墨神风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逆鳞刀“哐当”一声脱手掉落,他只能用完好的右手死死抓住左臂肩头,试图压制那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撑爆的狂暴能量!眉心的“薪火”疯狂摇曳,却如同杯水车薪,根本无法平息这源自规则层面的冲突与暴走!
“墨神风!”阿瑶吓得魂飞魄散,扑上来想要扶住他,却被左臂散发出的混乱能量力场猛地弹开,摔倒在地。
那漆黑木偶悬浮在半空,猩红的眼窝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仿佛在欣赏着墨神风的痛苦。它那无形的意念蛛丝,不仅连接着墨神风的左臂,更似乎……在从中汲取着什么!一丝丝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属于“工”之源契的规则余韵,正被它强行抽取,通过那猩红的眼窝,传递向未知的远方!
它在窃取源气的力量?!
墨神风心中骇然!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不仅能引动反噬,还能窃取规则?!
他强忍着非人的痛楚,试图以“执规者”留下的掌控力去切断那无形的连接,但左臂内的能量彻底失控,如同脱缰的野马,根本不受引导!那木偶的意念蛛丝坚韧无比,带着一种阴邪的黏性,牢牢扎根在沸腾的能量核心!
眼看左臂的裂痕越来越大,皮肤下的血肉与金属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解,连带着将他整个人炸成碎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铮!”
一声清越如同凤鸣的琴弦拨动之音,毫无征兆地,从丘陵深处传来!
那琴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洗涤灵魂,安定心神。音波所过之处,空气中那躁动的能量都似乎为之一清!
缠绕在墨神风左臂上的无形意念蛛丝,在这清越琴音响起的瞬间,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猛地一颤,竟出现了瞬间的松动和衰减!
就是现在!
墨神风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凝聚起残存的所有意志,引动眉心的“薪火”与“执规者”的本源力量,不再试图压制左臂的暴动,而是如同疏导洪水般,引导着那沸腾的融合能量,沿着一个极其玄奥的、蕴含着“承载”与“结构”真意的轨迹,在左臂内部疯狂运转!
“给我……定!!”
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左臂上那扩大的裂痕中,暗红色的能量雾气不再狂乱喷涌,而是如同被无形的手掌强行摁回,与那青铜色的秩序之力再次疯狂对冲、湮灭、重组!剧痛达到了顶点,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噗!”
他终于强行切断了那木偶意念蛛丝的连接!
悬浮在半空的漆黑木偶发出一声尖锐刺耳、仿佛婴儿啼哭般的厉啸,猩红的眼窝光芒瞬间黯淡,随即“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摔成了几瓣碎片,再无动静。
墨神风脱力般瘫倒在地,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被冷汗浸透。左臂依旧传来阵阵灼痛和撕裂感,那几道裂痕触目惊心,但至少,那即将崩解的危机,被暂时遏制住了。能量虽然依旧混乱,却不再是无序的暴走。
他大口喘息着,心有余悸。方才那一刻,他真正感受到了死亡临近的冰冷触感。那漆黑木偶太过诡异,专门针对他这种身负源契碎片的存在!
“你怎么样?”阿瑶爬过来,带着哭腔,小手颤抖着不敢触碰他伤痕累累的左臂。
“还……死不了……”墨神风声音嘶哑,目光死死盯着地上那摔碎的木偶碎片。“这东西……是冲着我来的……”
不,更准确地说,是冲着他体内“工”之源契碎片的力量来的!那个操控木偶的势力,目的明确,就是要窃取、或者说,污染源器的力量!
是“噬契之影”的爪牙吗?还是另一股未知的、同样觊觎源契的敌人?
危机,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他挣扎着坐起身,看向琴音传来的丘陵深处。那一声琴音,救了他。是谁在出手相助?是敌是友?
他捡起逆鳞刀,撑着身体站起来。“走,去看看。”
无论前方是陷阱还是援手,他们都必须前行。留在这里,只会成为更多类似黑偶的目标。
两人互相搀扶着,向着琴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去。
丘陵深处,草木愈发茂盛奇诡,一些藤蔓甚至闪烁着微弱的荧光。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草木清香更加浓郁,似乎对伤势有着微弱的滋养效果。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空地中央,生长着一棵极其巨大的、通体呈现暗金色的古树,树冠如华盖,枝叶间流淌着柔和的金色光晕。古树下,盘膝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素白的长袍,纤尘不染,与这蛮荒之地格格不入。他背对着墨神风和阿瑶,膝上横放着一张造型古朴、木质温润的七弦琴。方才那清越的凤鸣之音,似乎便是由此琴发出。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抚琴之人缓缓停下了拨动琴弦的手指。
他没有回头,清越平静的声音却已传来,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
“身负‘伪鼎’,魂染‘逆乱’,却能引动‘养魂木’自发相护,更得‘希声’琴音涤荡……外来者,你的因果,比老朽预想的,还要有趣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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