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谢心中一颤,依旧低头吹风,“重要吗?”
“重要。”
秦砚声音很轻,但是透着一股子坚定。
夏昭谢心里已经演练过好多遍两个人说破的时候,但是没有想过这么狼狈。
自己这么狼狈。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了衣服。
夏昭谢双手撑在身后,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像一个合格的前任。
“如果你是秦砚,不是陈墨,你现在根本不会坐在这里吃饭。”
秦砚心里一喜,可随后的话又让她如坠冰窖。
“秦砚,陈墨只不过是十年前的一个过往了,人是要往前看的,我是认出了你,可是,没有必要,我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一直沉浸在过去里,可不是好事。”
她转身去抽屉里放吹风机,背影一片死气沉沉。
秦砚起身缓缓逼近:
“你这么洒脱,那为什么要躲我?你病急乱投医到这个地步,去跟那种人相亲,你看着我,我要听实话。”
夏昭谢依旧背对着她:“年纪到了,什么人生大事,应尽的责任……”
秦砚抚上她肩头,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昭昭,我要听实话。”
夏昭谢转身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明亮又狭长,跟十年前没有什么大的区别,是她描摹过无数次的笔下风景,她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夏昭谢失了全身力气,胡诌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秦砚,秦总,秦老板,你想听什么实话呢?我们之间隔了十年,千沟万壑,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磨平的。”
夏昭谢望着她:
“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呢?要分手的理由吗?我之前就说了……”
“那她为什么会给你办转学?”
秦砚没有质问,没有逼问,只是在询问。
这种温和的语气让夏昭谢喘不上气。
“因为,凛冬啊,我不想跟他一样。”
夏昭谢咬牙说道:“我不能……不能再抛弃我妈妈……”
秦砚心疼地望着她,夏昭谢当时也不过是十八岁,却要承受凛冬十几年前带来的伤害。
“之前的分手是真的,这做不了假,现在我们这样也是真的,人都会变的,你变了,我妈妈变了,我…也变了 。”
她的语气疲惫而苍凉,秦砚心里一疼。
“昭昭,分手是真的,那为什么不画画了?当时你都在准备校考,为什么不是美术老师?你不是说,你不能放弃美术吗?”
夏昭谢愣在原地,眼前忽然一片血红,她脚一软,向后跌去,秦砚一把捞起她,执拗地看着她。
夏昭谢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
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我画不了了。”
秦砚略微蹙眉:“什么叫……”
夏昭谢捂住她的嘴,“我画不了了……”
秦砚试探性地伸手抱住她。
“你还想画吗?”
夏昭谢闷头抵在她肩头,睡衣上的星星,被打湿一片。
她只是一个劲地说道:“我画不下去了,画不动了……”
秦砚听着她的哭腔,心里揪成一片,手落在她毛绒绒的脑后,轻轻抚摸着。
“不哭,不哭了。”
夏昭谢难受的更厉害,眼泪止不住往外冒。
秦砚听着她的呜咽声,眼睛也忍不住湿润,夏昭谢从来都是大开大合,绝对不会闷声哭。
“昭昭,你说得没错,人人都会变,我也变了,现在我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我来帮你,好不好?我去跟夏阿姨说,你跟凛冬不一样的,你不能为他的错误买单。”
秦砚越是温柔,越是体贴,夏昭谢越是难受。
这么多年,这么多人,当年的同学各奔前程,打趣着她的明智,当年的老师觉得她回归正道,至于夏青,她更不敢在她面前提一句,没有一个人说她问她还喜不喜欢画画。
她咽下一切苦楚,成全了所有人,唯独落了自己。
可是偏偏还有一个秦砚,还记着她。
她一边推着秦砚,一边说着:“秦砚,秦砚……对不起,你走吧。”
秦砚托起她的脸,擦着她的眼泪,柔声说道:
“没关系的,你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道歉?”
夏昭谢呜咽着说不出话。
秦砚拨开她的头发,认真地凝视她:
“我知道你在躲我,别怕,我没有想怎么样,我们就是朋友,你说得对,陈墨不重要,秦砚才重要,从现在开始,我们做朋友,好不好?我公司的产品你很喜欢,餐厅你也觉得不错,我们是朋友,不要推开我。”
夏昭谢又低下了头。
秦砚又要说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两个女老师,推门而入。
前面的一个年龄大些,身后跟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老师。
年龄大的有些惊讶,笑道:“哎呦,我和小夏今天是赶巧了。”
她看着穿睡衣的秦砚,有些尴尬,她身后的年轻老师更是尴尬。
秦砚把夏昭谢挡在身后,先迎了上去:
“老师您好,我是夏老师的朋友,今天出门发生了点意外,正好她宿舍在附近,我就来换个衣服。”
高老师笑了笑:“这样啊。”
夏昭谢平复了一下心情,从抽屉里扒拉出来一副眼镜,“她家离得远,不太方便,高姐有事吗?”
高老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学校新来的张薇老师,她也教英语,省城的大学生,她刚来北石镇,还没住处,我就寻思这宿舍我也不住,就把人带回来了。”
小张老师还有些腼腆,高老师热络地介绍:
“这是夏老师,也教英语,下周你可要去听她的课呢,她还是去年的教学标兵呢。”
小张老师背着包鞠躬,喊道:“夏老师好!”
“你好。”
高老师看秦砚穿着睡衣,以为她今晚要在这里住下,便说道:“那夏老师你跟你朋友住这,我带小张去问问对面蔡姐……”
秦砚看了看夏昭谢,心想还是不要逼得太紧,便说道:“高老师,我就是上来换个衣服,马上就走,让小张老师好好休息吧。”
说完,她又看向夏昭谢,夏昭谢却低着头。
高老师和小张老师都觉得不太对劲,两个人之间怪怪的。
高老师缓缓开口:“呃,那小夏,你今晚住这吗?”
夏昭谢把手边的衬衫递给秦砚:“去换衣服吧。”
等秦砚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夏昭谢穿戴整齐,拿着包包站在门口。
小张老师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了。
夏昭谢客客气气地说道:
“高姐,你就别跟我推脱了,好好住下吧,我回家住,反正明天没课,我也不用早起。”
夏昭谢转头就走。
秦砚套好外衣,“高老师,那我也先走了!”
她望着夏昭谢的背影,连忙追了出去。
秦砚心里又有些害怕,害怕夏昭谢又缩回去,害怕又看不到她了。
她下楼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慌。
可是走到门口,却停住了。
夏昭谢没有走,她侧着身,定定地站在路灯旁,晚风吹起腰间的裙带,长发在背后跃起,打在路灯上。
又薄又飘的身影落在灯下,显出无限孤寂。
“昭昭。”
她缓缓走过去,拉了一下长裙带子。
夏昭谢腰间一紧,回神看向秦砚:“你下来了,那走吧。”
她抽回长裙飘带,轻松地打了个蝴蝶结。
“你住哪里呢?我可以送你一程。”
夏昭谢走向车棚。
秦砚握了握拳,“我还不想回家。”
“那我回家了。”夏昭谢看她一眼,“再见。”
夏昭谢缓步离开,如释重负,跟秦砚待在一起,她不知道要吐露出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行为。
怎么办啊?
夏昭谢一脸愁容,仰头望月,心里长叹,本来就难以处理的情况,现在又纠缠在一起?
唉,自己应该再忍一忍的。
可一想到秦砚刚刚的话,夏昭谢又有些眼热。
秦砚真的变了,变得更自由,更强大,更厉害。
以前在财经频道,科技频道笨拙地搜索秦砚的视频时,看到的是一个完全的不同的人。
视频里的秦砚优雅大方,谈吐不凡,又在说些自己听不懂的东西,她唯一能接近她的方法就是去买鸿宇的产品,每次她用着鸿宇的手机,耳机,家具,就觉得离秦砚更近了一点点。
心里会好受一点点。
重逢之后,她又看到了不一样的秦砚,她有点害怕,又有点激动,直到今晚,她发现秦砚其实没有变。
她还是那样耐心,温柔,怎么样都不会生气。
人最难受的不是从来没有,而是得到又失去。
夏昭谢常常在脑子里幻想,如果自己和秦砚一直在一起会怎么样,可是到最后的问题又会落到夏青身上。
她在秦砚和母亲之间选择了夏青。
是对是错,又有谁知道?
这道选择题,谁来教她做呢?
夏昭谢抬手擦了眼角的泪水,开始在心里安慰自己。
可能自己就是运气不好,这辈子干什么都会差一点点,做选择题就是这样的,有得有失。
算了吧。
可是心里为什么那么难受?
夏昭谢闭了闭眼,深深吐出一口气,开始轻车熟路地压下这种感觉。
“等一下!”
手臂忽然被人拉住,夏昭谢不得不转头。
秦砚气喘吁吁,凝望着她:“夏老师,我还没吃饭呢,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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