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二院麻醉科的值班室在住院部负一楼,窗外正对着暂存尸体的太平间。那地方常年不见阳光,即便是盛夏,走廊里也飘着一股化不开的凉意,混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的味道,吸进肺里都觉得冷。林岚刚调去麻醉科的时候,老医生就跟她说:“值夜班别往太平间那边看,尤其别在半夜听见动静就探头,有些东西,看见了就甩不掉。”
那时林岚才二十八岁,刚拿到主治医师资格证,年轻气盛,总觉得这些话是老医生编来吓唬人的。她不信鬼神,只信手里的麻醉针和监护仪——在手术台上,她能精准控制药物剂量,能从死神手里抢人,怎么会怕一间放尸体的屋子?直到那个夜班,她才明白,有些恐惧,根本不是医术能对抗的。
出事那天是周三,林岚值夜班。下午有台紧急剖腹产手术,产妇有妊娠期高血压,手术中突然出现子痫抽搐,血压骤降,心跳骤停。林岚和产科医生抢救了两个小时,肾上腺素推了六支,电击除颤十几次,最终还是没能留住产妇的命。孩子倒是平安降生,可当护士把孩子抱给门外的家属时,产妇的丈夫当场就瘫坐在地上,哭声从走廊这头传到那头,听得人心头发紧。
按照规定,去世的病人要先暂存到负一楼的太平间,等第二天家属来办理手续。林岚跟着护士把产妇的遗体推过去时,太平间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太平间里并排摆着三个冷藏柜,护士拉开中间那个,将遗体放进去,关门时发出“咔嗒”一声闷响,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林医生,你今晚值夜班?”护士锁门时,突然问了一句,眼神里带着点担忧。
林岚点点头,没在意:“嗯,怎么了?”
护士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这个产妇……走的时候眼睛没闭上,我刚才帮她合了三次,都没合上。你晚上睡觉,多留点神。”
林岚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强装镇定:“没事,可能是肌肉松弛没消退,正常现象。”
话是这么说,可回到值班室,她总觉得心里发毛。值班室的窗户正对着太平间的门,窗帘拉不严实,能看见外面昏黄的路灯照在铁门上,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像个人站在那里。她把空调温度调高,又泡了杯热茶,可手里的杯子还是凉的,怎么捂都暖不热。
夜里十一点,林岚忙完手里的病历,准备睡觉。值班室的床是老式的单人床,床垫硬邦邦的,铺着医院统一的蓝条纹床单。她刚躺下,就听见窗外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在敲太平间的铁门。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没有再响,只有风声卷着落叶,打在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肯定是风吹的。”林岚自言自语,闭上眼睛,可脑子里却总浮现出那个产妇的脸。产妇今年才二十五岁,手术前还笑着跟林岚说“希望孩子像我”,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可最后被推去太平间时,那双眼睛睁着,瞳孔散大,里面没有任何神采,像两口空井。
不知过了多久,林岚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刚睡没一会儿,她就被一阵冷意惊醒了。不是空调的冷风,是那种贴着皮肤的凉,像有人把冰袋放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猛地睁开眼,值班室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光,照亮了床头柜。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呼吸声。
不是她自己的呼吸声——那呼吸声很轻,带着点潮湿的水汽,就在她的耳边。
林岚浑身的汗毛一下子就竖起来了。她想动,却发现身体像被钉在了床上,动弹不得。她能感觉到有个东西趴在她的身边,头发垂在她的脸上,带着股淡淡的血腥味,还有点婴儿奶粉的甜腻味——那是产妇手术前喝的奶粉,她记得很清楚。
“你为什么没救我?”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很轻,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怨怼,“我的孩子还那么小,我还没抱过他……”
林岚的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不是害怕,是愧疚。她想解释,想告诉产妇她已经尽力了,可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她能感觉到那个东西的手,搭在了她的胸口,冰凉冰凉的,指甲很长,刮得她的皮肤生疼。
“我好冷……太平间里好冷……”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贴在了她的嘴唇上,“你能不能带我出去?我想看看我的孩子……”
林岚突然想起了护士的话——产妇的眼睛没闭上。她猛地睁开眼,借着窗帘缝隙的光,看见趴在她身边的东西——长发披散着,遮住了脸,身上穿着的,正是那件蓝色的病号服,和产妇去世时穿的一模一样。
“啊!”林岚终于喊出了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台灯。台灯打开的瞬间,值班室里亮了起来——什么都没有,床上空荡荡的,只有她的枕头掉在了地上。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跳得快要冲出喉咙。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没有抓痕,也没有冰凉的触感,可刚才的恐惧和愧疚,却真实得让她浑身发抖。她想起了老医生说的话,想起了护士担忧的眼神,突然觉得值班室里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林岚不敢再睡了。她坐在床上,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门后的工具箱上——里面有一把手术刀,是她白天做手术时忘放回去的,刀刃很锋利,闪着寒光。她走过去,拿起手术刀,握在手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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