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六年八月一日,东北的清晨,天光初亮,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夜间的清凉,与逐渐升腾起的夏日暑气交织在一起。市区的一条老街上,早市已然热闹起来,各种声音与气味混杂着,扑面而来——卖粘豆包的大婶手脚麻利地掀开一层层竹制蒸笼,滚烫的白汽“呼”地一下涌出,带着糯米和红豆沙最质朴纯粹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旁边卖烤冷面的小摊,铁板被烧得滚烫,摊主将冷面片放上去,浇上金黄的鸡蛋液,立刻发出“滋啦滋啦”诱人的响声,葱花、香菜和特制酱料的复合香气随之飘散;一位穿着白色汗衫的大爷,推着一辆绿色的三轮车,车上堆满了墨绿条纹、看起来就汁水饱满的大西瓜,他一边用毛巾擦着汗,一边中气十足地吆喝着:“沙瓤西瓜,不甜不要钱嘞!”,构成了一幅生动又充满烟火气的东北市井晨图。
徐梓瑜身上穿着一件宽松舒适的纯白色棉质t恤和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修身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简单的帆布鞋,柔顺的齐颈短发自然地垂在耳侧,脸上未施粉黛,只涂了点润唇膏,整个人显得清爽又放松。她亦步亦趋地跟在经纪人张松身后,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新鲜与好奇——自从一个多月前进入《谢文栋》剧组,她的生活就被高强度的训练和密集的拍摄日程填满,不是在练习套招对打,就是在各个片场之间奔波赶戏,像这样能够彻底放松下来,像个普通女孩一样逛早市、品尝地道小吃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张哥,你昨晚说的那家开了好多年的老字号烧烤店,味道真的有那么传奇吗?”她忍不住快走两步,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张松的胳膊肘,语气里满是雀跃的期待。
张松闻言,立刻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一种本地人特有的、略带自豪的肯定笑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把心放回肚子里!你张哥我老家就是这旮旯的,这家烧烤店从我穿开裆裤时候就开着,老板都没换过人!他们家的烤实蛋、烤筋皮子、烤鸡架,那都是一绝,火候和调料都是独门秘方,别地儿绝对吃不着这个味儿!等会儿保证让你吃得舌头都恨不得吞下去。”跟在两人身旁的曾大小姐,今天也难得地卸下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职业装束,换上了一件质感柔软的浅粉色及膝连衣裙,长发松松地挽起,手里拎着一个简约的帆布托特包,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在片场指挥若定时要柔和亲切许多。她笑着接口道:“可不能只盯着烧烤这一样,今天咱们的任务重着呢。张松可是立了军令状,要带我们把东北特色的美食都打卡个遍,烧烤之后还有老式麻辣烫和铁锅炖大鹅等着呢,你得留点肚子。”
三人随着人流首先融入了热闹的早市。张松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像一条游鱼般灵活地在各个摊位间穿梭,很快就目标明确地在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粘豆包摊位前停了下来。“老板,来三个刚出锅的,豆沙馅的!”他利落地付了钱,接过三个用油纸包着的、圆滚滚热乎乎的粘豆包,转身先递了一个给徐梓瑜,“快,趁热吃!这家的豆沙是自己炒的,甜而不腻,外皮糯唧唧的,凉了口感就差了。”徐梓瑜小心翼翼地接过,低头吹了吹气,然后小小地咬了一口。温热的、细腻绵密的豆沙馅瞬间溢满口腔,外皮软糯弹牙,带着糯米特有的清香,果然好吃得让她眯起了眼睛,被烫得微微呵气也舍不得停下。曾大小姐也学着样子,小口品尝着,点头称赞:“确实比剧组后勤统一订的早餐馒头有滋味多了,这种市井里的烟火气,真是再高级的酒店也复制不来。”
逛完早市,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小吃,张松又熟门熟路地领着两人拐进了一条烟火气更浓的小巷,目标明确地走向他极力推荐的那家烧烤店。路过一个生意极好的烤冷面摊时,他又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不行,这个必须得尝尝,这家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得加双蛋双肠才过瘾!”徐梓瑜饶有兴致地看着摊主熟练地操作:先将冷面片在刷了油的铁板上煎烤,然后淋上搅拌均匀的鸡蛋液,快速摊平成饼状,接着放上两根红色的火腿肠和一把翠绿的洋葱碎,最后刷上厚厚的、棕红色的秘制酱汁,用铲子麻利地折叠、切割、装盒,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当那盒热气腾腾、酱香浓郁的烤冷面递到手里时,她迫不及待地用竹签扎起一块送入口中。冷面筋道,鸡蛋香软,火腿肠q弹,酱汁酸甜咸香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让她满足地眼睛都亮了起来,含糊不清地赞叹:“好吃!”
刚到烧烤店门口,那位围着油腻围裙、正站在门口烤炉前忙碌的老板就一眼认出了张松,隔着老远就笑着大声打招呼:“哎哟!这不是小松嘛!有些日子没见着你啦!今天咋有空过来?还带着两位这么漂亮的朋友?”张松也笑着高声回应:“王叔!可想死你家这一口了!今天带我两个妹妹来尝尝您的拿手绝活!老规矩,先来两串烤实蛋、十串筋皮子、一个烤鸡架,多放点辣椒和孜然!再烤点豆角和茄子!”
“好嘞!等着,马上就好!”王叔爽快地应着,手脚麻利地将一大把肉串和蔬菜串分门别类地架在烧得通红的炭火炉子上。只见他双手翻飞,熟练地刷油、撒上孜然粉、辣椒面和各种秘制调料。油脂滴落在炽热的炭火上,爆起一连串“滋滋啦啦”的声响,伴随着阵阵诱人的焦香和白烟一同升起,极大地刺激着人的味蕾。
趁着等待的功夫,曾大小姐拿出手机,翻出之前拍摄存下的《谢文栋》剧组工作照和部分打戏花絮片段,递给徐梓瑜看:“梓瑜你看,尤其是这段突袭猛虎帮仓库的夜戏,镜头抓拍得特别好。你穿着那身黑色皮衣,从两三米高的货架上直接翻身跃下,落地接前滚翻再瞬间起身出刀的连贯动作,又帅又狠,充满了力量感和速度感,周导在监视器后面都忍不住拍大腿叫好。”徐梓瑜凑过头去仔细看着屏幕,画面里那个眼神凌厉、动作干净利落的身影,与她此刻穿着休闲t恤、嘴角可能还沾着一点烤冷面酱汁的轻松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向上扬起,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成就感——拍摄时只想着如何精准完成动作指导的要求,确保安全,没想到最终呈现在镜头里的效果如此具有冲击力。
很快,烤得香气四溢、冒着油光的各种烤串就被盛在铁盘里端了上来。烤实蛋口感独特,外皮微焦,内里q弹有嚼劲,带着浓郁的香料味和一丝恰当的辛辣;烤筋皮子火候恰到好处,既保留了筋的韧性,又烤出了部分油脂的焦香,入口越嚼越香;烤鸡架更是东北烧烤的灵魂之一,上面的肉撕下来蘸着特制的干料吃,咸香麻辣,让人吮指回味。徐梓瑜吃得完全停不下来,感觉每一个味蕾都在欢呼。张松在一旁看着,笑着递过一瓶冰镇的本地汽水:“慢点吃,别噎着,喝口汽水顺顺。这才哪到哪,重头戏的麻辣烫和铁锅炖还在后面等着呢!”曾大小姐也笑着从她面前的盘子里“抢”走了一串烤得焦香的筋皮子,一边吃一边感叹:“早知道东北的烧烤这么有魅力,之前剧组聚餐真不该总在酒店解决,应该多出来探寻这种宝藏小馆子。”
解决完烧烤,三人稍事休息,又跟着张松来到了他口中那家“不吃等于白来”的秘制麻辣烫店。这家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装修朴素,但人气很旺。麻辣烫是经典的老式骨汤汤底,一大排冷藏柜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数十种菜品:新鲜的油麦菜、茼蒿、菠菜翠绿欲滴;豆皮、豆泡、海带结、魔芋结浸泡在清水中;各种鱼丸、蟹棒、虾饺、午餐肉琳琅满目。徐梓瑜拿了一个大号不锈钢盆,兴致勃勃地夹了满满一盆,最后还不忘加了一份灵魂所在的方便面饼。煮好的麻辣烫被盛在一个巨大的海碗里端上来,浓白的骨汤上飘着一层厚厚的、香气浓郁的芝麻酱,上面撒着翠绿的香菜碎和金色的蒜末,红油辣椒零星点缀其间,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开。她拿起筷子仔细搅拌均匀,然后吹着气尝了一口——骨汤的醇厚鲜美、麻酱的浓香顺滑、辣椒的刺激过瘾,以及各种食材本身的味道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口感层次极其丰富。她忍不住感叹:“这味道太扎实了!确实比我在南方吃过的很多改良版麻辣烫要香浓得多!”
下午时分,三人来到了此行最后一站——一家专做铁锅炖的农家菜馆。张松熟门熟路地点了一个铁锅炖大鹅的套餐,又额外加了土豆块、玉米段、宽粉和冻豆腐等配菜。老板是一个爽朗的东北汉子,直接将一大盆预先处理好的、酱色浓郁的大鹅块和所有配菜“哗啦”一声倒入桌中央那口巨大的、黑黝黝的铸铁锅里,添上高汤,盖上厚重的木头锅盖,接着手法娴熟地在锅边贴了一圈金黄色的玉米面饼子。他拍了拍手笑道:“得炖上差不多四十分钟,这鹅肉才能烂糊入味,饼子也能吸饱汤汁,几位稍坐会儿,先嗑点瓜子唠唠嗑!”
就在等待美食成熟的悠闲时刻,曾大小姐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走到窗边接听。起初语气还比较轻松,但听着听着,她的神色逐渐变得认真起来,偶尔低声回应几句“嗯…好…我知道了”。挂了电话后,她走回桌边,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和无奈,对两人说道:“公司那边有点急事需要我立刻回去处理。《三生三世》剧组那边提前杀青了,杨咪她们比预期早返回公司了,有几个重要的后续项目对接和媒体采访安排需要我马上回去协调定夺。看来…我得改签机票,今晚就得赶回去了。”
徐梓瑜闻言,脸上期待的神色瞬间被惊讶和一丝失落取代:“啊?这么突然吗?这边的庆功宴戏份刚拍完,您不是说好能休息两天,好好放松一下的吗?”张松也赶忙挽留:“是啊曾总,这铁锅炖眼看就要好了,这可是这家店的招牌,香得能让人把舌头咽下去!要不…您明天一早再走?也不差这一晚上嘛。”
曾大小姐摇了摇头,脸上依然保持着温和却坚定的笑容,语气果断:“工作要紧,机会不等人。这铁锅炖的香味我算是记住了,下次,下次一定专门过来补上。梓瑜,接下来剧组这边的日常事务,还有跟周导他们的沟通,就多辛苦你和张松了。遇到任何问题或者有什么需要公司协调的资源,随时给我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她又转向张松,“张松,你是本地人,对这边熟,梓瑜的生活和日常通勤,你得多费心照顾着点。”
这时,服务员掀开了锅盖,伴随着“噗”的一声,一股极其浓郁霸道的香气瞬间席卷了整个包间。炖得酱色红亮、酥烂脱骨的大鹅肉,吸饱了汤汁变得绵软入味的土豆块和宽粉,以及贴在锅边、底部焦脆、上部浸满了汤汁变得软糯的玉米面饼子,无一不在诱惑着味蕾。曾大小姐拿起筷子,快速地尝了一块鹅肉和一个玉米饼,连连点头称赞“确实好吃”,然后便起身开始收拾自己随身的小包,准备离开。
徐梓瑜和张松见状,也立刻放下筷子,起身送她去机场。去往机场的路上,车窗外的景色从充满烟火气的城市街景逐渐变为开阔的城郊道路。曾大小姐坐在后座,又仔细叮嘱了徐梓瑜几句:“接下来的拍摄日程我看过,武戏和夜戏的比重会加大,强度不小。你一定要把身体放在第一位,感觉累了或者不舒服千万别硬撑,及时跟导演组沟通。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徐梓瑜认真地点头:“放心吧曾总,我会注意的,您路上也注意安全。”
到达机场出发层,曾大小姐利落地拎着自己的小型行李箱下车,转身对送行的两人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行了,就送到这儿吧。等你们这边所有戏份顺利杀青,回到魔都,我给你们开个真正的庆功宴,地方随你们挑!”徐梓瑜和张松站在路边,一直看着曾大小姐的身影通过安检口,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默默地转身离开。
回程的路上,车内的气氛稍微有些安静。张松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望着窗外出神的徐梓瑜,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打破了沉默,他拍了拍方向盘,说道:“别耷拉着脑袋嘛,曾总那是能者多劳,回去给咱们挣大钱去了!明天!明天张哥带你去吃另一家绝活——锅包肉!那酸甜酥脆的口感,我敢说比这铁锅炖还能让你惊艳!”
徐梓瑜被他的话逗笑了,转过头来,用力点了点头:“好呀!那我可等着了!”看着窗外不断流过的、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东北大地,她的心里其实被一种温暖而踏实的感觉填得满满的——从只身一人离开魔都,到如今在东北扎下根来拍摄《谢文栋》;从最初《旋风少女2》里青涩的打戏替身,到现在能够独当一面完成高难度戏份;这一路上,有曾大小姐这样亦师亦友的领路人给予的宝贵机会和坚定支持,有张松这样细心周到、像家人一样的兄长处处照顾,还有剧组里各位导演、演员和工作人员的信任与配合…她这条看似另类又充满挑战的“女替身”之路,走得远比她自己最初想象的要顺利和温暖得多。
当他们的车子缓缓驶回影视基地时,夜幕已经悄然降临,基地内星星点点的灯火亮起,与天际初升的星子交相辉映。张松停好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猛地一拍大腿,对徐梓瑜发出热情的邀请:“对了!梓瑜,明天反正剧组放假,要不…你跟哥回我老家一趟?就在市郊,不远!让我妈给你露一手,做一锅地道的东北乱炖!茄子土豆豆角排骨一锅出,那味道,才是真正家的味道,保证你在任何馆子里都吃不着!”
徐梓瑜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惊喜和期待:“真的可以吗?太好了!我还从来没体验过真正的东北家庭生活呢!”一种被接纳、被关怀的暖流悄然涌上心头。
夜色渐深,基地里越发安静,只有零星几个房间还亮着灯,或许是还有人在熬夜钻研剧本或是处理后期工作。徐梓瑜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望着窗外疏朗的星空,白天经历的种种——早市的热闹喧嚣、烧烤的烟火香气、麻辣烫的浓香温暖、曾总离开时的不舍与叮嘱、以及张松那份像家人般的邀请……像电影画面般一帧帧在脑海中回放。这个原本计划圆满的休假日,虽然因为突如其来的工作安排而留下了一点小小的遗憾,但其中蕴含的更多是人与人之间的温暖情谊和对未来日子更美好的期待。她相信,带着这份温暖和力量,接下来的拍摄工作,一定会进行得更加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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