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已至。
演武场中央最大的擂台，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无数道目光像是黏稠的胶水，死死粘在台上对峙的两人身上，空气里尽是兴奋与恶意。
赵干一身劲装，虬结的肌肉撑得衣袍鼓胀，手中那根粗糙铁棍随意扛在肩上。
他看林凡的眼神，是在审视一块砧板上的死肉。
他咧开嘴，森白的牙齿在晨光下反射着寒意，狞笑声通过灵力震荡开来：
“林凡，现在跪下磕三个响头，自己敲断一条胳膊，老子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嚣张的话语，瞬间点燃了台下的气氛。
“赵师兄威武！打死这个废物！”
“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喧嚣的浪潮中，林凡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袍，身形在赵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单薄。
他沉默地站着，头颅微微低下，仿佛被那股凶悍的气势彻底压垮，连反驳的勇气都已丧失。
这副模样，让众人心中“废物”的印象愈发根深蒂固，嘘声和嘲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裁判长老面无表情地扫过二人，声音沉闷。
“宗门大比，点到为止，不可故意伤人性命。”
“开始！”
话音刚落的瞬间——
“吼！”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从赵干喉咙里炸开！
他体内炼气三层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四肢，脚掌猛然蹬地，坚硬的擂台石面竟被踩出一片细密的蛛网裂纹！
他整个人撞碎空气，化作一道残影，手中铁棍抡成一轮黑色的圆月，以最蛮横的“力劈华山”之势，对准林凡的天灵盖，轰然砸落！
棍风呼啸，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
台下无数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中已经浮现出林凡脑浆迸裂的血腥画面。
【目标攻击轨迹分析：直线劈砍，落点头部。】
【力量峰值：炼气三层临界。】
【规避方案：侧身15度，后撤半步，时机：棍锋下落至眉心垂直面0.3秒前。】
脑内，量子芯冰冷精确的提示音，几乎与赵干的动作完全同步。
千钧一发。
林凡动了。
没有硬接，没有仓惶后退。
他的身体只是以一个极其微小、甚至有些别扭的角度，向右侧轻轻一偏。
脚下同时向后滑退了不足半步的距离。
呼——！
沉重的铁棍裹挟着万钧之力，几乎是擦着林凡的鼻尖，狠狠砸在擂台地面上！
“嘭！”
一声震耳的闷响，石屑如子弹般四射，原地被砸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小坑。
而林凡，衣袂被狂暴的棍风吹得猎猎作响，人却毫发无伤。
他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嗯？”
赵干一愣，短暂的错愕后，是冲天的暴怒。
“躲？我看你能躲到几时！”
他手腕翻转，铁棍变劈为扫，带着撕裂空气的嗡鸣，拦腰横扫！
这一棍，他用尽全力，势要将林凡直接扫成两截！
【横扫攻击，轨迹弧度87，目标腰腹。】
【规避方案：后仰35度，同步小跳，高度10厘米。】
林凡的身体像是失去了骨头。
他在铁棍及体的瞬间，腰身向后折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同时足尖在地面蜻蜓点水般一带。
整个人仿佛一片被狂风吹起的落叶，险之又险地贴着横扫的棍锋，向后飘去。
又一次落空！
赵干的双眼彻底红了。
“蛮力拳！”
他索性扔掉铁棍，双拳之上灵力爆闪，拳风呼啸，化作一片密不透风的拳网，将林凡周身死死笼罩。
直拳，勾拳，摆拳……
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狠似一招！
然而，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林凡的身影却化作了一道不可捉摸的鬼魅。
时而侧身，时而拧腰，时而看似踉跄地后退一步……
他的每一次动作，幅度都小到极致，甚至显得有些“蹩脚”。
看起来，就像是运气好到逆天，每次都能“恰好”被拳风“推”开，或者“恰好”脚下打滑。
险象环生。
引得台下惊呼连连。
可偏偏，赵干这倾尽全力的数十拳，竟连他的衣角都没能沾到！
“哈哈哈，赵干，你行不行啊？跟空气打拳呢？”
“这废物是属泥鳅的吗？怎么这么滑！”
起初的震惊，渐渐变成了荒诞。
看着赵干如同笨拙的狗熊在戏耍一只灵巧的蝴蝶，却始终碰不到对方分毫，台下开始响起零星的哄笑。
这笑声如同瘟疫，迅速蔓延开来。
赵干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额角青筋如蚯蚓般暴跳，呼吸粗重如破旧的风箱。
他不能理解！
这不可能！为什么这个废物每次都能躲开？！
“林凡！你个没种的废物！只会躲吗？敢不敢接老子一拳！”
他气急败坏地怒吼，攻势因为愤怒，开始出现明显的紊乱和破绽。
【对手情绪波动加剧，愤怒值92%。招式破绽率增加15.7%。】
芯片的提示依旧冷静。
林凡依旧沉默。
他在又一次避开一记重拳后，终于抬眼，淡淡地看了赵干一眼。
那眼神，平静无波。
却让赵干莫名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心悸与屈辱。
他在耍我！
这个念头如同一条毒蛇，瞬间钻入赵干的脑海，让他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就在这气氛微妙变化的时刻，高台之上。
一直冷眼旁观的张崇山，眼底的阴狠几乎凝为实质。
他藏在袖中的手指微不可查地一动。
一缕极其隐晦、带着扰乱心神效果的灵力波动，化作无形的毒针，悄无声息地射向擂台上的林凡。
【警告！检测到外部灵识干扰，来源：高台方位。】
【正在扰乱宿主精神与能量运行！】
几乎在芯片警报响起的瞬间，林凡感到识海微微刺痛。
体内那原本平稳运行的能量，瞬间一滞！
【能量循环受到干扰！储备电量急速下降！】
【18%…17%…16%…】
【警报！电量低于15%将进入强制休眠！】
冰冷的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在脑海中疯狂刷屏！
与此同时，因为那一瞬间的凝滞，林凡的闪避动作，慢了半拍。
好机会！
赵干虽未察觉具体原因，但野兽般的战斗本能让他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破绽！
他体内所有灵力疯狂涌向右拳，整个拳头都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脸上是扭曲到极点的狞笑，发出了他最强的必杀一击：
“废物！给老子死！”
“崩山裂石拳！”
这一拳，汇聚了他所有的力量、愤怒和杀意，威力远超之前任何一招！
拳风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台下众人全部屏息，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认为，林凡的好运，到头了。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间。
林凡那一直低垂的眼帘，终于掀开。
那双瞳孔里，再无半分伪装的怯懦，只剩下属于猎杀者的、冻结万物的绝对零度！
猎杀时刻。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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