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的风像粗糙的砂纸,刮过脸颊,带走最后一丝温度,只留下冰冷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疲惫。我们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齐腰深的枯黄蒿草中,远离那片依旧回荡着厮杀与爆炸声的死亡小镇。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拖着铁镣,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叶生疼。
江驰再次陷入了昏迷,比之前更加深沉。那道耗尽他最后气力的幽蓝冲击似乎也彻底榨干了他的生机,晶化左臂上的紫黑色光芒完全熄灭,裂纹变得如同干涸河床般毫无生气,触手冰凉。他几乎没有了重量,轻飘飘地伏在我背上,只有脖颈处极其微弱的脉搏,证明着生命尚未彻底离去。
林笑在一旁努力支撑着他另一侧的身体,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通红的眼眶和一种近乎机械的坚持。张茜跟在我们身后,脚步踉跄,失去眼镜的她几乎看不清路,只能依靠模糊的光影和我们的脚步声艰难跟随。
王彬…
那个名字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心头,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他被留在那片地狱般的废墟里,留在异虫和“家园”士兵的混战中。最后回头瞥见的那一幕——他被蜂拥而至的黑色潮水淹没——如同最冰冷的梦魇,反复灼烧着视网膜。
我们不能回头。回去只是徒增尸体。这个认知冰冷而残酷,却无比真实。
沉默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我们每个人肩上。只有风吹过荒草的呜咽,和我们粗重痛苦的喘息声相伴。
我们必须找到藏身之处,在天黑之前。江驰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我们也需要处理伤口,补充水分——干渴已经让喉咙如同着火。
我的感知力如同即将熄灭的灰烬,只能勉强在极近的范围内扫描着地面。终于,在一处背风的土坡下,我“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小型啮齿动物的生命气息,以及…更深处的、土壤中的一点潮湿感。
“这边。”我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我们用尽最后力气挖掘着松软的泥土。指甲翻裂,指尖渗血,却感觉不到疼痛。终于,在挖下去近半米深后,泥土变得湿润,甚至渗出一点点浑浊的泥水。
我们像沙漠中濒死的旅人,贪婪地用手捧起那带着土腥味的泥水,费力地过滤着,吮吸着那一点点维系生命的液体。
林笑小心地掰开江驰的嘴唇,用浸湿的布条一点点湿润他干裂的口腔。他的吞咽反射几乎消失,水大部分沿着嘴角流下。
我们将他小心地安置在挖出的浅坑里,用枯草稍微掩盖,以求一点点保暖。然后,我们三个也瘫倒在土坡下,再也动弹不得。
夕阳将荒草染成一片血色,又很快被墨蓝色的夜幕吞噬。寒冷随着夜色一同降临,刺入骨髓。
我们没有生火。火光意味着暴露,意味着死亡。
只能紧紧靠在一起,依靠彼此的体温对抗严寒。林笑和张茜很快因为极度的疲惫和虚弱昏睡过去,即使在睡梦中,身体依旧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
我无法入睡。王彬最后的身影,江驰冰冷的手臂,徐嘉那双冰冷的眼睛,废墟小镇的惨状…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反复上演。掌心那深蓝的烙印隐隐作痛,与脑海中混乱的规则碎片共鸣着,却再也无法提供任何清晰的指引,只带来无尽的混乱和眩晕。
后半夜,气温降到最低点。我被冻得几乎失去知觉。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动,透过地面传来。
不是爆炸,不是车辆…更像是一种…规律性的、缓慢而沉重的…脉动?
我勐地清醒过来,屏住呼吸,将耳朵贴近冰冷的地面。
咚…咚…咚…
极其缓慢,极其沉重。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地底深处…呼吸?或者…移动?
这震动带着一种奇异的频率,让我掌心烙印的刺痛感变得更加明显,甚至…牵引着我脑海中那些破碎的规则碎片,让它们以一种极其古怪的方式…重新排列?
不是系统的冰冷秩序,也不是源海的浩瀚狂乱,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沉、更加…难以理解的存在所发出的律动。
这是什么?
我试图集中残存的感知力,向下探索。但我的力量太微弱了,如同螳臂当车,根本无法穿透厚重的岩层,去探知那震动的源头。只能模煳地感觉到,那律动中蕴含着庞大到无法想象的能量,并且…似乎处于一种极其不稳定的、沉睡与苏醒之间的状态。
这发现让我毛骨悚然。
我们脚下这片看似死寂的荒野,竟然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存在?它和系统的毁灭有关吗?和江驰的晶化有关吗?和徐嘉的“家园”又有什么关系?
未知的恐惧,远比已知的敌人更加令人不安。
天快亮时,那地底的震动渐渐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我知道,那不是幻觉。
当第一缕灰白的光线照亮荒野时,我们被冻得几乎僵硬。林笑和张茜挣扎着醒来,嘴唇发紫。江驰的状况没有恶化,但也没有任何好转,像一具冰冷的雕塑。
我们必须移动,必须找到更多食物和更安全的庇护所。
拖着冻僵的身体,我们继续向南跋涉。荒野仿佛没有尽头,单调的枯草和灰黄色的天空吞噬着所有的希望。
中午时分,走在前方、视力稍好的林笑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一片低洼地:“那里…好像有东西…”
那是一片巨大的、扭曲的金属残骸,半埋在泥土中,像是某种飞行器坠毁后的遗骸,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但在残骸旁边,竟然生长着一小片罕见的、低矮的浆果丛!那些浆果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近乎妖艳的紫红色,在灰黄的背景下格外醒目。
饥饿驱使着我们踉跄地跑过去。
“等等!”张茜忽然喊道,眯着眼努力看着那些浆果,“颜色不对…可能变异了…有毒!”
我们停在浆果丛前。诱人的果实近在咫尺,却可能蕴含着致命的危险。
我集中起最后一点感知力,小心翼翼地向浆果丛延伸。反馈回来的能量场很奇特,并非纯粹的生机,也并非强烈的毒素警告,而是一种…混乱的、交织着微弱辐射和某种奇异活性的波动。
风险极大。
但看着林笑和张茜渴望的眼神,感受着自己空空如也、几乎痉挛的胃袋,我知道我们没有选择。
“我试一下。”我摘下一颗最小的浆果,放入口中。
一股极其辛辣苦涩的汁液瞬间爆开,刺激得我几乎立刻要吐出来!但紧接着,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从胃里升起,驱散了一丝寒意,甚至带来了一点点虚弱的活力感。没有明显的中毒迹象。
“可以吃…少量。”我吐出果渣,喉咙依旧火辣辣的,“很难吃,但…似乎能补充点力气。”
我们小心翼翼地采摘着那些浆果,每人只吃了五六颗。那滋味如同受刑,但胃里确实有了点东西,冰冷的四肢也回暖了一些。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张茜忽然在飞行器残骸的一个扭曲舱门下,发现了一个半埋在地里的、材质特殊的金属盒子。盒子密封得很好,上面有一个模糊的、类似鹰翼环绕利剑的标志。
王彬以前似乎提到过,这是旧时代某个精锐特种小队的标志。
我们费了很大力气才撬开盒子。里面没有食物药品,只有几件东西:一把保养得极好、甚至还能反光的军用匕首;一个只剩一半电量、但似乎还能工作的多功能军用水壶(自带基础滤芯);还有一本被塑料布层层包裹的、纸质粗糙的笔记本。
我们如获至宝!匕首是宝贵的武器和工具,水壶能让我们喝上干净的水!
我拿起那本笔记本,翻开。纸张已经泛黄发脆,字迹潦草,记录着断断续续的内容:
“…坠毁第17天…食物耗尽…辐射病开始发作…” “…南方…信号塔…可能有希望…” “…它们从地底来…害怕某种频率的声音…” “…队长疯了…走进了那片发光的地裂…” “…如果我死了…后来者…小心…地下…它们…醒了…”
笔记到此中断。
最后的字迹扭曲不堪,仿佛书写者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或恐惧。
南方信号塔?害怕声音的地底生物?发光的地裂?它们醒了?
笔记本上的信息碎片化却令人心惊肉跳,与昨晚感受到的地底震动隐隐呼应。
这片荒野,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危险和…诡异。
我们将匕首和水壶小心收好。那本笔记本,我也郑重地放入怀中。
正当我们准备离开时,天际边,再次传来了那熟悉的、令人心脏骤停的引擎轰鸣声!
远远的,两个黑点正沿着地平线,进行着规律的巡逻扫描!是“家园”的无人机!
它们扩大了搜索范围!
“趴下!别动!”我低吼一声,拉着林笑和张茜勐地扑倒在浆果丛旁的深草中,并用枯草迅速盖住昏迷的江驰。
无人机的声音由远及近,在我们头顶上空盘旋了几圈。冰冷的扫描射线如同无形的探照灯,从我们藏身的区域掠过。
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无人机似乎没有发现异常,轰鸣声向着远方继续飞去。
我们趴在冰冷的草丛里,直到声音彻底消失,才敢慢慢抬起头,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危机从未远离。
“家园”的网,正在收紧。
而我们,带着重伤的同伴,怀着新的恐惧和谜团,必须在这片危机四伏的荒野上,继续挣扎求生。
前路漫漫,杀机暗藏。
那本笔记所指的“南方信号塔”,会成为我们下一个绝望中的目标吗?
无人知晓。
我们只是再次站起身,扶起同伴,背对着无人机消失的方向,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向南方未知的地平线。
荒野沉默着,吞噬了我们的足迹,也隐藏着它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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