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院外的树林里就飘着一层薄薄的雾,草叶上的露珠沾在裤脚上,凉丝丝地沁进布料里。李伯背着竹筐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根木棍拨开挡路的藤蔓,“雨后的蘑菇长得快,得趁着太阳没出来找,不然一会儿就被鸟啄了。”
王彬跟在后面,眼睛盯着树根和腐叶堆,昨天挖排水沟时累得胳膊酸,这会儿却精神十足,“李伯,您说的那种能吃的青头菌,是不是伞盖下面是白色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不远处的松树根旁,几簇白胖的蘑菇顶着浅绿的伞盖,藏在松针下面,“哎,这儿有!”他刚要伸手,就被李伯拦住了。
“慢着,”李伯蹲下来,用木棍轻轻拨开蘑菇周围的土,指着伞柄底部,“你看这个,没有红圈,闻着也没有怪味儿,才是能吃的。上次老陈他们就是把毒蘑菇当成了青头菌,吃了上吐下泻的。”王彬赶紧缩回手,仔细对比着,才发现刚才差点采的那簇蘑菇,伞柄上隐隐有圈淡红色,难怪李伯要拦着他。
张茜和林笑带着小石头走在最后,小石头手里拿着个小竹篮,专捡地上的野草莓,红通通的果子攥在手心,时不时塞一颗进嘴里,甜得眯起眼睛。“石头,别光顾着吃,看看有没有小朵的平菇,长在枯木上的那种。”林笑指着旁边一截断了的树干,果然在树皮缝隙里,冒出几簇灰白色的小蘑菇,像撑开的小伞。
张茜小心地把蘑菇摘下来,放进竹筐里的布兜里,“这种平菇炒着吃最鲜,晚上再煮个蘑菇汤,给大家补补。”她抬头看了看天,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得抓紧了,太阳一晒,蘑菇就老了。”
几个人在树林里转了两个多时辰,竹筐渐渐满了,李伯的筐里装着大半筐青头菌和牛肝菌,王彬捡的全是粗壮的平菇,张茜和林笑的筐里除了蘑菇,还多了些野葱和蕨菜。小石头的小竹篮里则装满了野草莓,嘴角还沾着红色的果汁,活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该回去了,再晚太阳就毒了。”李伯背起竹筐,掂量了掂量,“今天的收成不错,够吃好几天了。”往回走的时候,王彬主动帮张茜背筐,“您早上煮的姜汤真管用,我今天一点都不觉得累。”张茜笑着摆手,“都是山里的东西,不值钱,你们昨天冒雨挖沟才辛苦。”
回到院子时,已经快到中午了,徐嘉早就把灶火生好了,看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上去,“我刚才去菜畦看了,有几棵菜苗已经冒芽了,嫩生生的。”小石头跑过去,把野草莓倒进陶碗里,“徐嘉哥哥,你吃,可甜了!”徐嘉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笑着揉了揉他的头,“真甜,石头真会找。”
午饭吃的是蘑菇炒野葱,再配上早上剩下的粟米粥,鲜美的蘑菇嚼在嘴里,满是山林的清香。饭后,李伯和王彬歇了半个时辰,就准备去山里砍柴。“昨天雨下得大,柴垛子怕是湿了,得砍些干柴回来,不然晚上烧火不方便。”李伯扛着斧头,王彬背着绳索,两人沿着院外的小路往山里走。
张茜和林笑则留在家里收拾蘑菇,把青头菌和牛肝菌的泥土擦掉,撕成小块晒在竹筛上,平菇则用盐水泡着,准备晚上吃。小石头在旁边帮忙递东西,偶尔还会学着大人的样子,用布擦蘑菇上的泥,结果把蘑菇擦得稀烂,惹得张茜和林笑直笑。
徐嘉拿着锄头去了菜畦,昨天种下的菜种有几棵已经冒出了嫩芽,浅绿色的小芽顶着种皮,像一个个小逗号。他小心翼翼地把菜畦周围的杂草拔掉,又浇了些水,“等这些菜苗长起来,咱们就不用总吃野菜了。”风一吹,菜苗轻轻摇晃,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傍晚的时候,远处的山路上出现了两个身影,李伯和王彬背着两大捆柴,慢悠悠地走回来。王彬的额头上全是汗,衣服都湿透了,“今天砍的都是干柴,能烧好几天。”李伯把柴放在院角,捶了捶腰,“山里的柴多,就是扛回来费劲,下次咱们做个小推车,就方便多了。”
张茜赶紧端来水,“快喝点水歇会儿,晚饭我已经做好了,煮了蘑菇汤,还蒸了粟米糕。”林笑把蒸好的粟米糕端出来,金黄色的糕体散发着淡淡的米香,小石头凑过去闻了闻,“好香啊,我要吃两块!”
晚饭的时候,大家围坐在桌旁,喝着鲜美的蘑菇汤,吃着软糯的粟米糕,聊着白天的事。李伯说下次要去更远的山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野栗子,王彬则说想做个小推车,以后砍柴、运东西都方便。小石头趴在桌上,一边吃着糕,一边听着大人说话,眼睛亮晶晶的。
天黑下来后,徐嘉点上了油灯,油灯的光映着每个人的脸,暖融融的。张茜收拾完碗筷,又拿起针线筐,继续补之前没补完的蓑衣。林笑则帮小石头洗澡,小家伙玩了一天,浑身是泥,洗的时候还不忘玩水,溅得林笑一身湿。
李伯和王彬坐在门口,看着天上的星星,山里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虫鸣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咱们这新巢,日子是越过越像样了。”王彬望着院子里的灯火,轻声说。李伯点了点头,“只要大家齐心,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好。”
屋里的油灯还亮着,张茜的针线在蓑衣上穿梭,留下细密的针脚。小石头已经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笑,大概是梦见了白天摘的野草莓。这样的夜晚,没有城市的喧嚣,只有安稳的烟火气,像一缕缕暖风吹过,把荒野的新巢,吹得满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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