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的窗纸刚透进一丝微光,毛豆就被窗外的动静惊醒了。他揉着眼睛坐起身,隔着结了层薄冰花的窗纸往外看,只见原本灰扑扑的竹院像是被撒了层白糖,连篱笆上垂着的枯藤都裹了层白霜,比昨日的霜气厚了足足三倍。
“娘!下雪了吗?”毛豆一骨碌爬起来,套上林笑改的灰色小背心就往门外跑,刚踏出门槛就“呀”了一声——地上的白霜踩上去咯吱响,沾在鞋底凉丝丝的,抬头望去,后山的坡地更是白茫茫一片,连昨日小石头说的野柿子树都笼了层白边。
李翠正端着陶盆往晒架上倒温水,听见声音回头笑:“是浓霜,比雪还冷呢!快把棉袄穿上,别冻着。”她昨天特意把自己的旧棉袄改小,给毛豆添了层里子,此刻正搭在竹椅上,领口还缝了圈磨软的布条。
毛豆听话地穿上棉袄,刚系好带子,就看见老周扛着锄头从东屋走出来,肩上还搭着两个布口袋:“今天天好,霜化了就去后山,摘柿子、挖葛根,争取多囤点。”王彬和徐嘉也跟着出来了,两人手里各拎着个竹筐,筐里放着镰刀和绳子,徐嘉还特意把昨天补好的外套裹紧了些:“早上风硬,得把领口扎紧,免得灌风。”
林笑和张茜也陆续出了屋,张茜怀里揣着个小布包,里面是给大家准备的烤红薯干:“路上饿了能垫垫,后山的路结了霜肯定滑,你们都慢着点。”林笑则把两双新编的竹鞋递给王彬和徐嘉:“鞋底编了防滑纹,比草鞋稳当,你们爬山穿。”
等太阳慢慢升高,院中的霜气渐渐化了,地面泛出潮湿的水光,一行人便背着竹筐往后山出发。小石头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根长树枝,时不时拨开路边的枯草:“昨天我跟李婶看好了,柿子树就在前面的坡上,旁边还有片葛根地,根长得可粗了!”
果然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看见一棵枝繁叶茂的柿子树,枝头挂满了橙红色的柿子,有的被霜打过后,表皮泛着淡淡的糖霜,看着就甜。老周放下锄头,仰头打量着树枝:“这树长得结实,王彬你跟徐嘉搭个梯子,小心点摘,别把树枝压断了。”
王彬和徐嘉立刻找了两根粗木,用绳子绑成简易梯子靠在树上,徐嘉爬上去,伸手就够到一串柿子,小心翼翼地摘下来递给树下的丫丫:“轻着点放,别碰破了皮。”丫丫赶紧把柿子放进铺了干草的竹筐里,毛豆也凑过来帮忙,踮着脚把落在地上的小柿子捡起来,生怕浪费一个。
李翠则带着小石头去旁边的葛根地,她拿起锄头,在地上刨了个小坑,很快就露出一截粗壮的葛根:“这葛根好,看着就粉,挖的时候慢着点,别弄断了,断了容易坏。”小石头也学着她的样子,用小铲子一点点挖着旁边的土,不一会儿就挖出一根小臂粗的葛根,兴奋地举起来给李翠看:“李婶你看!我挖的这个好大!”
林笑和张茜没去帮忙,找了块向阳的石头坐下,张茜从布包里拿出烤红薯干,分给林笑一块:“你说咱们这日子,算不算比以前好了?以前在城里,哪能像现在这样,大家一起摘果子、挖野菜,心里踏实。”
林笑咬了口红薯干,甜香在嘴里散开,她抬头看着不远处忙碌的众人,嘴角弯起:“当然好了。以前总怕明天没饭吃,现在咱们有葛根粉、有红薯干,冬天还能吃柿饼,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在一起,互相帮衬着,比啥都强。”
张茜笑着点头,摸了摸小腹,眼里满是温柔:“等小芽出生,咱们这个家就更热闹了。到时候让丫丫教她编竹篮,让小石头带她去山里玩,多好。”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见王彬喊了一声:“快来看!这树枝上有个鸟窝!”大家都围了过去,只见徐嘉正趴在树枝上,小心翼翼地看着一个用干草和羽毛搭成的鸟窝,里面还有两个小小的鸟蛋,泛着淡蓝色的光。
“别碰它!”林笑赶紧说,“天这么冷,鸟妈妈肯定是找食物去了,咱们要是碰了,它说不定就不回来了。”徐嘉立刻缩回手,慢慢从树上爬下来:“我就是看看,没敢碰,这鸟蛋这么小,冻坏了就可惜了。”
老周也凑过来看了看,笑着说:“这也是条小性命,咱们小心点,别惊着它们。摘完柿子就走,别在这儿多待。”
大家都点点头,加快了摘柿子的速度,不一会儿就摘满了两个竹筐,葛根也挖了足足半筐。太阳渐渐西斜,风又开始变凉,老周看了看天:“该回去了,再晚路上就黑了,不安全。”
一行人背着沉甸甸的竹筐往回走,路上毛豆一直抱着个小柿子,舍不得吃,小石头则跟他说,等把柿子晒成柿饼,会更甜。王彬走在最后面,帮着李翠拎着葛根,时不时回头看看,生怕有人掉队。
回到竹院时,天已经擦黑了,灶膛里的火早就被李翠提前生好了,屋里暖融融的。大家把柿子倒在晒架上,铺得薄薄一层,葛根则放在东屋的角落,等着明天捶粉。老周烧了锅热水,让大家洗了手,李翠则去厨房忙活晚饭,把下午挖的野菜和剩下的野鸡肉一起炖了,香味很快就飘满了整个竹屋。
晚饭时,大家围坐在竹桌旁,喝着热汤,吃着野菜鸡肉,聊着下午在山里的事。毛豆终于舍得把那个小柿子拿出来,咬了一口,甜得眯起了眼睛:“真甜!比红薯干还甜!”
小石头也笑着说:“等晒成柿饼,甜得能流蜜!到时候咱们留一些,过年的时候吃。”
“过年?”丫丫抬起头,眼里满是好奇,“过年是什么样的?”
老周放下汤碗,摸了摸丫丫的头,慢慢说道:“过年啊,就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好吃的,贴红纸,还要守着炉火等天亮。以前在老家,每到过年,我就会给孩子们做灯笼,挂在门口,可热闹了。”
李翠也跟着说:“我以前在家,过年的时候会给毛豆做新衣服,包肉馅的饺子,毛豆那时候小,总围着灶台转,等着吃饺子。”
毛豆听着,眼睛亮晶晶的:“那咱们今年过年,也做新衣服、包饺子好不好?”
林笑笑着点头:“好啊,咱们多囤点粮食,过年的时候就做饺子,再做几个灯笼,挂在竹院的篱笆上,肯定好看。”
张茜也笑着说:“到时候小芽也该出生了,咱们抱着她一起守岁,多好。”
窗外的风还在吹着,却吹不散屋里的暖意和笑声。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红扑扑的,竹桌上的汤还冒着热气,空气中满是食物的香气和温馨的味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过年的计划,聊着冬天的打算,聊着往后的日子,心里都充满了希望——这个在荒野里搭建的竹巢,因为有了彼此的陪伴和扶持,早已成了最温暖的家,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大家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夜色渐深,竹屋的灯还亮着,偶尔传出孩子们的笑声和大人们的低语,在寂静的荒野里,格外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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