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院的鸡叫头遍时，灶房的火光已映亮了窗纸。李翠刚把昨夜剩的鱼汤倒进陶锅，就见老周背着竹筐走进来，筐沿挂着两把磨亮的小锄头：“天放晴了，溪畔背阴处该长着荠菜，去挖些回来，配着冻菌做馅包包子正好。”
王彬和徐嘉闻讯赶来，刚扎好绑腿，小石头就抱着布兜跑出来，兜里是晒干的碎布片：“周爷爷，张茜姐姐让我去晒布，我能先跟你们挖野菜吗？我认识荠菜，叶子边缘有锯齿！”老周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机灵鬼，跟着吧，记住只挖嫩叶，别伤了根。”
一行人踏着薄霜往溪边走，溪水结着层薄冰，岸边枯草丛里果然藏着星星点点的嫩绿。老周蹲下身拨开枯草，指着一丛贴地生长的野菜：“这就是荠菜，冬天长得虽小，却比春天的更鲜嫩。”他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丛，“那是小根蒜，香味浓，挖几棵回去炒鸡蛋，下饭得很。”
小石头立刻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小锄头刨开泥土，把带着细根的荠菜连根拔起：“王彬哥哥你看，这棵好大！”王彬笑着帮他把野菜上的泥土拍掉：“小心点，别把草籽混进去，回去还得择半天。”徐嘉则专挑小根蒜挖，不一会儿就攒了一小把，空气中飘起淡淡的辛辣香气。
日头升高时，竹筐里已铺了厚厚一层野菜。往回走的路上，老周特意绕到火塘边，掀开陶罐上的布帘闻了闻：“发酵得不错，没杂味。低温发酵虽慢，但能保留果香，等过几天还得搅拌一次，把浮着的果渣压下去。”王彬凑过去看，罐口隐约冒着细密的气泡，野果的甜香混着淡淡酒香飘了出来。
竹院里早已忙开了。张茜和林笑把晒好的布片拼成了床垫套，正往里面塞晒干的艾草和松针：“铺上这个床垫，晚上睡觉再也不会觉得硌得慌，艾草还能驱潮气。”见他们回来，张茜立刻迎上来，接过装荠菜的筐子，“正好，我把野菜择干净，你们去把冰窖里的腊肉拿一块出来，剁成馅包包子。”
李翠已烧好了热水，把荠菜和小根蒜倒进木盆里清洗。小石头蹲在旁边帮忙，把老叶和杂草挑出来：“李翠阿姨，小根蒜炒鸡蛋真的会很香吗？”李翠笑着点头：“等会儿炒好给你留一大碗，配着热包子吃，保管你多吃两个。”
午后的阳光透过竹枝洒在院心，徐嘉正帮老周加固冰窖的盖子，往缝隙里塞干草：“这几天下雪前得把盖子封严实，不然冻菌和腊肉都要坏了。”老周摸了摸冰窖壁上的白霜：“里面温度正好，冻菌能存到开春。等松塔晒干，剥出松子也存进来，留着过年炒着吃。”
灶房里的香味渐渐浓了起来。李翠把剁好的腊肉馅和焯过水的荠菜拌在一起，加了些切碎的小根蒜调味：“你们快来尝尝咸淡。”小石头踮着脚凑到灶台边，尝了一小口，立刻眯起眼睛：“好吃！比上次的菜包香多了。”
包子上锅蒸时，张茜把熬好的山楂水倒进陶壶里，往火塘边一放：“等包子熟了，喝口山楂水解腻。”林笑则把缝好的床垫铺到床上，摸了摸厚实的针脚：“晚上试试这个，肯定暖和。”
暮色降临时，第一笼包子终于出锅了。白白胖胖的包子冒着热气，咬一口，油水顺着指缝流下来，腊肉的咸香、荠菜的清新和小根蒜的辛辣完美融合，让人胃口大开。小石头捧着包子，就着山楂水，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包子！”
火塘边的陶罐静静立在角落，气泡声细不可闻。老周往火里添了块柴，看着跳跃的火光：“等雪下起来，咱们围着火塘，吃着包子，喝着果酒，才算真正熬过了寒冬。”王彬看着身边说笑的众人，手里捧着温热的山楂水，心里暖意融融——这个荒野里的家，正被他们用双手，一点点填满温暖与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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