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只有能量场低沉的嗡鸣，以及全息投影上流淌的数据瀑布散发出的微光。沈寂站在核心控制台前，指尖偶尔划过光洁的界面，调整着某个参数。空中，一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复杂立体网络正在缓缓旋转，每一处节点都闪烁着幽蓝的微光，那是“灵能”在特定约束场下被观测到的形态，稳定得令人心悸。
这不再是理论模型，而是具备了实用化雏形的“灵能交互网络”原型。
脚步声打破了实验室的绝对寂静。楚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没有提前预约。她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色西装套裙，少了几分平时的慵懒风情，多了几分属于谈判桌的锐利。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实验室中央那稳定运行的能量网络吸引，瞳孔微微收缩。她走到沈寂身旁，直接将一份厚重的文件放在了控制台的边缘。
“沈寂，”她的声音在能量场的嗡鸣中显得格外清晰，“我们楚家，想和你进行更深度的绑定。”
文件封面，是烫金的“战略合作框架协议”。沈寂的目光从能量网络上移开，落在文件上，没有立刻去碰。
楚月迎着他的视线，开门见山：“楚家愿意拿出‘龙骧重工’。”
这个名字让沈寂眉梢微动。龙骧重工，一个曾经在重型机械和特种车辆领域响亮过的名字，如今早已沉寂，濒临破产清算。但它还活着，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它掌握着一块完整的、覆盖范围极广的军工生产许可证。
“它现在只是个空壳，除了债务和那块牌照，几乎一无是处。”楚月语气平静，“但我们提议，用它和你的‘雪寂科技’进行合并。你以技术入股，绝对控股。楚家负责所有运营、市场开拓，以及…打通必要的上层关系，确保你的技术，能够毫无阻碍地进入它该去的领域。”
她微微前倾身体，目光灼灼：“沈寂，你个人再强，拥有的技术再超前，也需要一个强大的、合法的实体，来将你的力量转化为这个世界认可的‘规则’和‘力量’。否则，它永远只是实验室里的奇观，或者…怀璧其罪的根源。楚家，愿意成为你这个实体最坚固的外壳，最锋利的刀刃。”
沈寂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全息投影上的能量网络依旧在稳定运行，幽蓝的光芒映在他深邃的眼眸中。他伸出手，拿起那份协议。纸张的触感冰冷而厚重。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速度不快，每一个条款，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海中迅速拆解、分析。
股权结构、决策权限、技术保密层级、利益分配、责任边界…以及，那些隐藏在字里行间的，关于未来发展方向与国家需求对接的隐含条款。楚家这次，确实拿出了足够的诚意，也冒了相当大的风险。
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实验室里诞生的一个个奇迹，外界觊觎的目光，潜在的威胁，以及…这片土地所面临的不确定性。个人的力量终有穷尽，技术的价值在于应用。若想真正守护所想守护的，若想让这领先时代的技术不至于被埋没或篡夺，他需要这样一个“外壳”。
楚家，无疑是目前最合适的选择。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只有文件翻页的沙沙声。楚月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沈寂翻到了最后一页，签名处一片空白。
他抬起眼，看向楚月。楚月的眼神平静，但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沈寂没有立刻动作，他转身，再次看向那稳定运行的能量网络。幽蓝的光芒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过了足足一分钟，他转过身，走向控制台另一侧，从笔筒里取出一支造型简约的金属签字笔。
笔尖落在纸张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沈寂”两个字，被他以一贯沉稳的笔触，签署在了协议之上。
放下笔，他将协议推回到楚月面前。
楚月看着那新鲜出炉的签名，一直紧绷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一下，一抹真正的笑意在眼底化开。她伸出手：“合作愉快，沈董事长。”
沈寂伸手与她轻轻一握，一触即分。
“具体事务，我会让首席技术官与你对接。”他语气依旧平淡。
楚月点点头，收起协议，知道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再多做停留。她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逐渐远去。
实验室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能量场的嗡鸣依旧。
沈寂独自站在原地，目光再次投向全息投影上那稳定运转的“灵能交互网络”原型。它的光芒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实了一些。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向能量网络的核心。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幽蓝能量的瞬间，一段极其微弱、完全不同于当前网络运行模式的异常频谱信号，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网络边缘的一个次级节点上，一闪而逝。
波动微弱到了极致，若非沈寂对这套系统的掌控已入微境，绝难察觉。
他的动作顿住了。
这信号…编码方式很陌生，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效率感，与他所知的任何已知技术风格都迥异。
是系统自身演化产生的冗余噪音？还是…外部渗透的试探性接触？
沈寂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他维持着手指悬空的姿势，所有的精神力在瞬间高度集中，庞大的计算力在脑内无声奔流，开始对那一闪而逝的异常信号进行回溯、解析、定位。
他站在幽蓝的光晕中，如同站在了命运交错的路口。而那双凝视着异常信号的眼睛里，平静之下，是开始燃烧的、冰冷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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