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睁开眼睛时,右手还按在泥土上。掌心湿漉漉的,那滴带着绿丝的液体已经渗进土里。他动不了,全身像被压住了一样,手指一阵阵发麻。但他知道,不能停。
灵田裂开的缝还在。里面有一点点绿光,一闪一闪。刚才那些声音没有了,但他能感觉到,“光种”还在跳。不是乱跳,是一下一下,像心跳那样有节奏。
他咬牙撑起身子。手肘一滑,又摔在地上。这次他用手腕撑着,慢慢把身体抬起来。脑袋很晕,每动一下都像针扎一样疼。他没管这些,拖着腿往前爬了几步,把昨晚剩下的野兔尸体拉到灵田中间。
兔子已经凉了,皮毛变硬。他把尸体放在裂缝上面,双手插进土里。手掌刚碰到泥,皮肤下就钻出几根绿丝,顺着手指进入地下。他没去控制,只是盯着灵田,等反应。
过了十几秒,什么也没发生。
他又试了一次,把注意力沉下去,去找“光种”。这次没有乱冲的绿丝,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画面。它安静地浮在脑海里,像个发光的小球。他在心里说:长出来。
一个念头就够了。
绿丝从掌心涌出,像根一样扎进泥土,缠住兔尸。骨头碎了,肉被分开,皮毛卷成一团。所有东西都被拉成细丝,混进黑土里。灵田表面鼓起一个小包,像是下面有什么在动。
段逸喘了口气。额头全是汗,顺着鼻子流下来。他知道这才刚开始。
小包越来越大,最后变成拳头那么高。表面是半透明的,能看到里面有个模糊的人影。绿丝还在往里输送能量,但速度慢了下来。他的手臂开始发抖,精神也快撑不住了。
风吹过来,带着寒意。灵田上的凸起轻轻抖了一下,表面裂开一条细缝。段逸伸手摸了摸,发现果实变冷了。温度一低,里面的结构就会断,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他脱下身上那件破布外衣,盖在果实上。布很薄,挡不住多少风,但他趴下去,用胸口和手臂把果实围住。体温慢慢传过去,绿丝又亮了起来。
裂缝一点点合上了。
他不敢松手,也不敢睡。就这么守着,直到月亮升到头顶。月光照进山谷,落在灵田上。那块破布吸了月光,居然透出一点微弱的绿光。
绿丝猛地一震。
一股新的力量从天上落下,顺着月光灌进果实。段逸感觉“光种”在吸收这股力量,然后传给灵田。翡翠色的外壳变得完整,里面的影子也清楚了——是个蜷缩的人形,头抵着膝盖,四肢收拢。
像要出来了。
段逸靠在石头边,一只手还贴着土。他知道快了,不能走。眼睛越来越重,但他强迫自己睁着。只要果实没破壳,就不能闭眼。
时间一点点过去。
凌晨最冷的时候,果实突然抖了一下。接着又抖了一下,第三次更明显。震动越来越强,表面开始冒烟。绿色的雾从缝隙里飘出来,贴着地面散开。
啪。
一声轻响。
外壳裂成两半,掉在地上。烟雾中,一个身影慢慢站起来。
大概一米二高,皮肤是暗绿色的,耳朵尖尖的,手掌很大,脚趾分开。是个哥布林的样子。但它没穿衣服,身上也没有伤疤或脏东西,皮肤很干净,不像刚从土里出来。
它站直后,头低着。过了两秒,双膝一弯,跪了下去。脑袋压得很低,脖子几乎贴到胸口。动作干脆,没有犹豫,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段逸看着它,呼吸停了一下。
他抬起右手,指尖还在抖。他慢慢伸过去,碰到了那工兵的额头。皮肤冰凉,可就在接触的瞬间,脑子里“叮”地响了一声。
他看到了自己。
是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的。有点模糊,有点歪,但确实是他的脸。站在灵田边上,穿着破布,脸色发白,手里还抓着一把土。
没有声音,也没有说话。但他知道,这个工兵现在只认他一个人。它不会跑,不会反抗,也不会做别的事。只要他不下令,它就会一直跪着。
成了。
他收回手,靠回石头上。全身发软,冷汗湿透后背。精神像被掏空,耳朵嗡嗡响。但他眼神没变,盯着那个工兵。
他张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起来。”
工兵立刻站直,双手贴在大腿两侧,眼睛平视前方。不动,不说话,也不乱看。就像一根插在地里的柱子。
段逸没再说话。他闭上眼,放慢呼吸。他知道现在不能倒。第一个工兵出来了,后面还要继续。灵田还能用,材料也还有。只要他还醒着,就得干活。
他把手重新按进土里。掌心刚碰到泥,就感觉到“光种”又动了一下。比刚才稳,节奏清楚。绿丝在血管里流动,像是在等下一个命令。
风吹进来,掀起点破布。月光照到灵田另一边,照在工兵的侧脸上。它的瞳孔是深褐色的,没有光,也没有表情。
段逸睁开眼,看了它一眼。
“去那边。”他指了指五米外的一堆碎石,“把最大的那块搬过来。”
工兵转身,走路有点僵,但脚步很稳。走到碎石堆前蹲下,双手抱住一块比头还大的石头。站起来时腿没抖,一步一步走回来,在段逸面前放下。
石头落地,扬起一点灰。
段逸点点头。
他伸手摸了摸石头表面,粗糙,有棱角。适合当墙基。他抬头看了看山谷两边的坡地,又看了看灵田周围的空地。
这里太开阔,得围起来。
他低头看着掌心。皮肤下的绿丝还在动,缓慢而有力。他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先护住灵田。
再搭个遮风的地方。
然后继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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