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岛,以惊人的速度,在万米高空之上无声潜行。
岛屿被双重屏障完美包裹,内部感受不到丝毫颠簸与风声。温度与湿度,都维持在最舒适的状态。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宁静,安逸。
除了艾尼路和佩罗娜那两颗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心脏。
两人不约而同地趴在岛屿边缘,透过那层光学迷彩藤蔓网的细小缝隙,向外偷窥。
下方,是飞速倒退的云海。
偶尔云层破开一道口子,能看到下方那已经变得如同地图模型般渺小的岛屿与海洋。
这座浮空岛,正在以雷电都难以企及的速度,跨越整个世界。
“……”
艾尼路整个人都麻了。
他现在严重怀疑,就算那个男人解开他所有的束缚,任由他跑,他也飞不出这座岛屿的手掌心。
这座岛本身,就是一个移动的,无法挣脱的,活着的监牢。
佩罗娜那边的情况更糟。
她看着下方那仿佛随时会掉下去的高度,双腿发软,浑身发抖。
她想让自己变得消极,用熟悉的感觉来对抗这份恐惧。
可吸进肺里的每一口空气,都充满了让她作呕的“幸福”能量。
她做不到。
与这两个人的绝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岛屿中央那片草坪上的和谐景象。
罗修变出了一张更宽大的躺椅,伊一依旧依恋在他怀里。
她的面前,悬浮着一个由罗修用植物藤蔓临时编织的,不断散发着香甜气息的爆米花桶。
伊一小口小口地吃着,幸福地眯着眼睛,两条腿在空中轻轻晃荡。
不远处,妮可·罗宾摊开几张历史正文的拓本,安静地进行着解读和研究工作。
她偶尔会抬起头,看一眼那个正温柔地给少女喂爆米花的男人。
那是一种混杂了惊叹、探究,以及一丝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安心。
这个男人,正在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带着他们,进行一场全世界最离谱的旅行。
“好了,别看了。”
罗修的声音懒洋洋地传来。
“该上班了。”
艾尼路和佩罗娜的身体同时一僵。
“艾尼路,用心网,当雷达用。”罗修头也没回地吩咐道,“监控前方广域范围内的所有强者气息和能量反应,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
“佩罗娜,看好你的那些,别让它们乱飘出去暴露目标。”
“是……”
“知道了……”
两人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认命地接受了这该死的“值班”任务。
艾尼路盘腿坐在岛屿的最前端,闭上双眼,将“心网”的范围开到最大。
佩罗娜则抱着膝盖,缩在岛屿的末端,警惕地看着那几只正在草地上互相追逐嬉戏的“快乐”。
像两个被迫上岗,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的门神。
“喂。”
佩罗娜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艾尼路没有睁眼。“干嘛?”
“这里……真的是地狱吧?”
“……”艾尼路沉默了几秒。
他用一种过来人的,带着一丝怜悯的口吻回答:“不,这里是996福报岛。习惯就好,至少伙食不错,老板娘人也挺好。”
佩罗娜把头埋进膝盖里,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声。
她宁愿被关进推进城,也不想待在这个强行让你快乐的地方。
……
数小时的航行,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度过。
忽然。
艾尼路猛地睁开了眼。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司马脸上,浮现出了惊骇的表情。
“boss!”
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颤抖。
“前方……前方侦测到……无法计数的,极其庞大和密集的生命能量反应!”
“还有……还有剧烈的雷电、火焰、冲击波……各种能量在疯狂对撞!”
“那是什么……简直像……像世界的末日……”
在心网的感知中,前方那片区域,就像一个被捅穿了的马蜂窝,无数个强大到让他心惊胆战的气息搅成一团,释放出的能量波动,几乎要撑爆他的感知极限。
“知道了。”
罗修的回应,依旧平静。
他怀里的伊一好奇地抬起头,嘴里还叼着半颗爆米花。
罗修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然后闭上了眼。
【聆听万物之声】,全力展开。
不需要艾尼路那模糊的电磁信号感知。
一瞬间,一场无比宏大,无比惨烈的战争交响乐,清晰无比地,直接在他脑海中奏响。
数万人的厮杀声。
震耳欲聋的炮火轰鸣。
强者们愤怒的咆哮与呐喊。
冰与火的碰撞,刀剑与血肉的交鸣。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白胡子那沉重如山岳的心跳,以及战国那压抑着怒火的呼吸。
“停。”
罗修下达了指令。
巨大的浮空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悬停在了马林梵多正上方,数万米的云层深处。
一个任何雷达都扫描不到,任何见闻色都无法触及的,绝对的观测死角。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艾尼路和佩罗娜更是紧张到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知道,下面,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神仙打架的战场。
罗修抱着伊一站起身,缓步走到岛屿的边缘。
他抬起手,对着面前那片覆盖了整座岛屿的藤蔓网,轻轻挥了挥。
仿佛收到了指令。
他面前的那片藤蔓,开始自动变化、重组。
它们没有消失,而是像拉开一道舞台的帷幕,悄然向两侧退去,最终形成了一个直径超过二十米的,巨大的半圆形“观景窗”。
窗户的材质,是某种单向透明的特殊晶体叶片。
从外面看,这里依旧是平平无奇的云层。
但从岛内向外看……
整个月牙形的港湾,那片被鲜血与炮火染红的冰面,那个惨烈到极致的修罗战场,以一种前所未有,如同神明俯瞰凡尘般的最佳视角,完美地,呈现在了每一个人的面前。
巨人族的厮杀,海军中将的奋战,白胡子麾下船长们的冲锋……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震撼。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致的震撼。
艾尼路和佩罗娜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妮可·罗宾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她一生都在躲避海军的追捕,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以这种方式,俯瞰海军的本部。
罗修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
他打了个响指,几张由藤蔓编织的舒适躺椅和一张圆桌,自动在“观景窗”前生成。
桌子上,摆放着刚刚榨好的新鲜果汁,和一盘盘切好的,岛上特产的珍奇水果。
他将伊一轻轻放到最中间的躺椅上,为她递过一杯橙汁。
然后,他才懒洋洋地靠在另一张椅子上,对着身后那几个已经石化的员工,招呼道:
“好了,各位。”
“史上最强观光团的VIp席,已经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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