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滴在焦土上的声响格外清晰。张阿铁贴着乱葬岗的残碑挪动,每寸筋肉都在尖叫——金身境初成的琉璃骨蒙着蛛网裂痕,丹田处的青铜小鼎只剩虚影。三日前那场噬天劫榨干了他的底蕴,此刻连吞噬废铁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东南三十丈,有具刚埋的剑傀。怀中的囚凰琴残片突然震颤,传出小师妹虚弱的魂音,吞了它的冰魄心...
话音未落,破空声撕裂夜幕。张阿铁滚进坟茔阴影,看着三道身影掠过枯枝——玄天剑宗的踏雪无痕步,金刚门的伏魔袈裟,还有百炼谷的赤霄探灵香。追兵竟凑齐了三盟精锐。
那野狗中了老祖的噬魂钉,跑不远。凌家修士手中的寻龙盘泛着血光,盘针正对张阿铁藏身的坟冢。
枯骨堆里渗出腐臭,张阿铁摸到半截锈剑。剑身残留的阴气让他想起雷泽见过的鬼修,这是炼制噬魂钉的绝佳材料。他咬破舌尖将精血抹在剑脊,以魂火点燃残魄——炼器手法竟与器盟一脉相承。
在这里!
伏魔袈裟兜头罩下,张阿铁却将锈剑刺入坟土。阴气与魂火相激,炸开磷火般的鬼雾。追兵被怨魂缠住的刹那,他扑向东南方的新坟,十指如钩撕开棺木。
棺中剑傀的冰魄心泛着蓝光,正是玄天剑宗内门弟子的本命剑魄。张阿铁獠牙刺入冰魄的瞬间,寒潮席卷四肢百骸,金身裂纹竟被暂时冰封。
他吞了剑魄!赶来的剑修目眦欲裂,结冰魄锁魂阵!
七柄飞剑钉入北斗方位,极寒剑气凝成樊笼。张阿铁却将尚未消化的冰魄逼至体表,琉璃骨泛起霜纹——金身境特有的拟态神通。整个人化作冰雕假死,连气息都与剑傀无异。
死了?金刚门僧侣降魔杵轻触冰雕,杵头字印亮起,不对,这是...
小心幻术!凌家修士的赤霄香突然爆燃,香气竟凝成炼天鼎虚影。
迟了半步。冰雕炸裂的碎屑裹着地火余烬,在空中凝成七十二道假身。这是张阿铁融合冰魄剑气与地火精粹自创的烬影遁,每个分身都带着不同属性的波动。
追兵阵型大乱。玄天剑修追逐冰魄假身,金刚门人拦截燃着佛火的幻影,凌家修士的寻龙盘疯狂旋转。而真正的张阿铁已遁入地脉,皮肤贴着滚烫的熔岩潜行——金身境初期的熔岩锻体法,正在缓慢修补琉璃骨。
北三百步有暗河。小师妹的魂火愈发微弱,河底沉着玄阴铁...
暗河腐水侵蚀着伤口,张阿铁却如鱼得水。三年前乱葬岗爬出的记忆翻涌,那时他便是泡在尸水里啃食锈铁。指尖触到河床的玄阴铁链,吞噬的本能再度苏醒——这是阴傀宗用来锁尸傀的冥器,正合他阴寒入体的经脉。
咔嚓!
铁链入腹化作九幽寒气,与冰魄剑气在丹田纠缠。张阿铁七窍渗出黑血,神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明。青铜小鼎虚影在阴阳二气中重组,鼎身浮现出全新的饕餮纹——左目凝冰魄,右瞳燃地火。
追兵的脚步声在岸上响起。凌家修士的赤霄香渗入河面,遇玄阴之水竟凝成血蛭。张阿铁屏息沉入淤泥,将最后半块冰魄碾成粉撒向河床。极寒引发暗流暴动,整条河道瞬间冰封。
开阵!
岸上传来金刚伏魔咒,冰层应声龟裂。张阿铁破冰而出的刹那,咽喉已被剑修锁住。霜纹剑刃贴着金身裂痕切入半寸,鲜血尚未溢出便冻成冰碴。
跑啊?剑修眼底闪着贪婪,乖乖当剑鞘,本座留你...
话音戛然而止。剑修惊觉本命剑正在哀鸣,剑魄不受控制地流向张阿铁伤口——金身境吞噬神通自发运转,竟在绝境中突破至中期!
多谢款待。张阿铁扣住剑刃,琉璃骨泛起金属冷光,这份剑气,够我撑到天锻崖了。
暴起的剑芒中,暗河两岸亮起无数火把。三盟五府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张阿铁却望着远处天际的晨光微笑。那里有座形似断剑的孤峰,正是《天工谱》记载的葬剑渊——三百年前炼天鼎崩碎时,剑盟首任宗主埋骨之地。
凌大小姐的玄铁义肢砸碎山石,前方是死路!
张阿铁踏着追兵的法宝残片疾驰,每步都在山岩烙下鼎纹。金身中期的恢复力让伤口飞速愈合,吞噬的剑气在经脉中凝成冰晶小剑。当第一缕曙光刺破云层时,他终于跃上葬剑渊边缘。
深渊中升起的不是罡风,而是凝成实质的剑意。三百年来无人敢涉足的绝地,此刻在张阿铁眼中却翻涌着滔天盛宴——那些插在崖壁上的古剑,皆是等待吞噬的佳肴。
来啊!他转身张开双臂,背后深渊中万剑齐鸣,看是你们的杀阵快,还是这葬剑渊的胃口大!
率先扑来的玄天剑修突然僵住。本命剑脱手坠渊,连带持剑者被扯成血雾。张阿铁乘着剑意风暴倒坠而下,耳畔响起小师妹魂火熄灭前的最后忠告:
渊底...有鼎足...
追兵在崖边生生刹住。众人惊恐地看着深渊剑意凝成巨鼎虚影,将那个遍体鳞伤的身影吞没。凌大小姐捏碎传讯玉符,符火中映出器盟长老会的敕令:
活要见人,死要见鼎!
而在深渊底部,张阿铁正趴在一柄锈迹斑斑的巨剑上喘息。四周插着的古剑自发嗡鸣,剑柄齐齐转向他丹田处的鼎纹——仿佛在恭迎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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