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程度猛地将手中的钢笔拍在办公桌上，墨水从笔尖溅出，在11.6事件的卷宗上洇开一片暗蓝色的痕迹。
窗外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模糊了省委大院的轮廓。
傅盛垂手而立，大气不敢出。他注意到书记的太阳穴处有一根青筋在跳动，这是极度愤怒时才有的表现。
程度站起身，踱步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下，像极了前世那些错综复杂的案件线索。他终于想起来了——在前世的时间线上，陈海正是在去见蔡成功的路上，被一辆满载砂石的泥头车撞成重伤。
昏迷大半年...程度心中冷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等他醒来，汉东风暴早就尘埃落定了。雨水在窗外交织成网，将远处的城市轮廓切割成碎片。
转身时，他的目光扫过墙上汉东省地图，在京州和吕州之间画了条无形的线。前世记忆中，陈海因祸得福：季昌明退休后，常务副检察长顺利接班，而苏醒后的陈海虽然没能当上常务，却也被提拔为副检察长。
这条上升通道一旦打开，以陈家的背景，退休前混个副部甚至正部都不成问题。
真正的躺赢啊......程度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书记，那辆泥头车的司机...傅盛小心翼翼地递上一份刚收到的调查报告。
程度快速翻阅着文件，纸张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酒鬼？他突然笑出声来，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晚上喝到凌晨两三点，大清早还能准时出车？手指重重戳在司机照片上，这种拙劣的借口也敢拿出来糊弄人？
窗外的雷声轰然炸响，一道闪电照亮了程度阴沉的侧脸。
他想起前世这起的最终调查结果——交通事故，司机全责，判了七年，所有疑点都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就像雨水冲刷过的路面，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怕陈海见到蔡成功？程度走回办公桌前，手指敲击着实木桌面，中间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他突然停下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除非...是想栽赃嫁祸？
傅盛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悄声说：医院那边的消息，手术已经完成，陈局长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程度点点头，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全省干部公示栏上。李达康、沙瑞金、高育良的照片整齐排列，每个人的表情都那么庄重严肃：把蔡成功的藏身地点透露给祁同伟，他突然说道，声音轻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用第三渠道。
傅盛迅速记录着指示，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书记，要匿名吗？
当然。程度走到茶水柜前，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玻璃杯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就像他此刻眼中闪烁的算计。接下来，我们就等着看戏吧。他抿了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沙瑞金、李达康、祁同伟、侯亮平、高育良......每念一个名字，手指就在杯沿轻轻叩击一下，台子已经搭好了，就看他们怎么唱这出大戏。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窗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程度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陈海现在情况如何？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询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公事。
刚接到医院通知，人救回来了，但处于昏迷状态。傅盛翻看着刚收到的医疗报告，主治医生说.......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程度望向窗外，雨幕中的城市轮廓模糊不清。他对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学长谈不上好恶，但前世记忆中那个坐在轮椅上的陈海形象却异常清晰——温和、隐忍，最终却成了这场权力游戏的最大受益者之一。
看来过几天又得去京州了。程度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婚戒，这段时间在京州的时间，比在吕州还多。
傅盛识趣地退出办公室，轻轻带上门。程度独自站在窗前，看着雨水在玻璃上绘出扭曲的图案。桌上的加密手机突然亮起，一条来自c的短信映入眼帘：棋子已动。
程度勾起嘴角，回复道：静观其变。
发送成功后，他删除了这条记录。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冲刷掉所有的阴谋与算计。但程度知道，真正的暴风雨，才刚刚开始。
......
最高检反贪总局，秦思远办公室。
厚重的红木门紧闭，隔音玻璃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窗外，燕京冬日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深褐色的实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秦思远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有节奏地轻叩着桌面，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视着站在对面的侯亮平。
说实在的，秦思远并不喜欢眼前这个年轻人。作为钟家的女婿，侯亮平行事张扬，屡屡顶撞上级，做事常常先斩后奏，给他惹了不少麻烦。
要不是碍于钟家的面子，再加上侯亮平确实有些能力，像这样不按规矩出牌的下属，早就被调去坐冷板凳了。
你确认陈海是被人谋杀？秦思远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侯亮平站得笔直，西装革履下的身躯微微颤抖。他的眼眶泛红，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秦局，海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明确提到他要去见蔡成功。侯亮平的声音有些嘶哑，蔡成功要举报现任汉东省常委、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和他老婆欧阳倩涉嫌贪腐。海子就是去拿证据的路上出的事！
说到这里，侯亮平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杯都震得叮当作响。我要去汉东！我要给海子讨个公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冷静点！秦思远重重地敲了敲桌面，声音陡然提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举报谁？李达康？汉东省委常委、京州市委书记？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墙上的时钟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显得格外刺耳。
侯亮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的，就是李达康和他的妻子欧阳倩。
秦思远靠在真皮椅背上，眉头紧锁。他缓缓拉开抽屉，取出一盒特供中华，慢条斯理地点上一支。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汉东的水很深啊.......秦思远吐出一个烟圈，先是正厅级的副市长丁义珍出逃，接着发生11.6群体性事件，现在又有个副厅级的反贪局长遭遇。他特意在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侯亮平急切地上前一步：局长！陈海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
我知道你急！秦思远突然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但这事急不得！他掐灭烟头，突然话锋一转，亮平啊，我记得你是汉东岩台市人吧？
侯亮平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的。大学毕业分配到京州检察院，后来因为和小艾两地分居不方便，才申请调到总局。
秦思远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窗外，几片枯黄的梧桐叶随风飘落。他背对着侯亮平，声音忽然变得温和：我有个想法，你考虑看看？
不等侯亮平回应，他继续道：我想派你去汉东，接任汉东省检察院反贪局局长，一方面调查陈海的案子，另一方面...他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看着侯亮平，也解决你的级别问题。
我同意！侯亮平不假思索地回答，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秦思远摇摇头，走回办公桌前坐下：别急着答复。这事你得先回家和钟小艾同志商量。他特意强调了钟小艾同志几个字，我要她的答复。
秦局长，我现在就可以...
我要钟小艾同志的回答！秦思远突然提高音量，眼神变得异常严肃，这是组织程序！
办公室再次陷入沉默。窗外的天色渐暗，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窗户，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投下一道鲜明的分界线。
侯亮平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他明白秦思远的意思——这不仅是一次工作调动，更是一场涉及多方利益的博弈。而钟家的态度，将决定这场博弈的走向。
我明白了。侯亮平最终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会和小艾好好商量。
秦思远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平和：去吧。记住，无论结果如何，都要以大局为重。
.......
你要去汉东，我不同意！“钟小艾拒绝道。
”小艾......候亮平的声音像是拉丝：“我下午还接到我发小蔡成功的电话，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汉东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去趟这趟浑水！“钟小艾不满的说道。
候亮平：”那有什么浑水，汉东是我老家，小艾，我都有十多年没有回去了，这次有机会有老家工作......
钟小艾：我也是担心你，你在汉东又没有什么根基！“
候亮平：”不是有高老师，祁同伟.....他们吗？“
钟小艾指着胸口说道：“我考虑考虑， 我这里有点不舒服，你帮我揉揉！”
“好的，老婆！”一刻钟之后：
“不准停，我还要，换个地方和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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