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夜风,已经带上了刮骨的寒意。周家小楼那扇厚重的橡木门外,黑压压地站着一群人。不是平日里那些点头哈腰的生意伙伴,也不是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这些人穿着统一的深色制服,肩章上的徽记在清冷的路灯下反射出冰冷的光。为首一人,面容肃穆,手中高举着一份盖有鲜红印章的文件,那纸页在风中微微抖动,却像一块千钧巨石,压在周家灯火通明的门庭前。
“开门!我们是市纪委联合调查组的!依法对周文斌住所进行搜查!” 声音洪亮,穿透紧闭的门扉,砸碎了周家别墅内最后一丝虚假的宁静。
门内,水晶吊灯的光芒流转,将客厅照得亮如白昼,却照不透弥漫在每个角落的惶惶不安。周文斌穿着丝绒睡袍,背对着大门,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他精心打理的花园,此刻在夜色中只剩下模糊而狰狞的轮廓。他手中的高脚杯里,猩红的酒液晃动着,映出他扭曲的倒影。听到门外的喊话,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几个穿着佣人服的下人手足无措地站在角落,脸色煞白。周文斌的妻子,那个一向雍容华贵的女人,此刻头发散乱,死死攥着真皮沙发的扶手,指甲几乎要掐进皮革里,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扇即将被破开的大门,嘴里无意识地喃喃:“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砰!砰!砰!”
沉重的敲门声变成了撞击声。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周文斌猛地转过身,脸上惯常的斯文儒雅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穷途末路的狰狞和狂躁。他眼底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他死死盯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胸口剧烈起伏,突然扬起手,将杯中残酒狠狠泼向昂贵的波斯地毯,酒渍迅速晕开,如同呕出的血。
“开门!再不开门我们采取强制措施了!”
“哗啦——!”
伴随着一声巨响,厚重的橡木门终于被撞开,冷风裹挟着肃杀之气瞬间灌满了温暖的客厅。调查组的人员鱼贯而入,脚步沉稳而迅速,如同无声的潮水,瞬间控制了各个出入口。明亮的灯光下,他们制服上的徽章冰冷刺眼。
为首的那位负责人,目光如电,扫过奢华得近乎浮夸的客厅,最后定格在周文斌身上,再次出示了搜查令:“周文斌,这是搜查令。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周文斌站在原地,睡袍的带子松垮地系着,露出脖颈上凸起的青筋。他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惯有的、从容的笑,但那笑容僵硬而扭曲,比哭还难看:“配合?我当然配合…各位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周文斌一向奉公守法…” 他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调查组负责人根本不理会他的辩解,面无表情地一挥手:“行动!”
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人员立刻分散开来,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切入这栋房子的各个部位。书房、卧室、甚至地下室,每一处可能隐藏秘密的角落都被打开。翻动文件的声音、打开柜门的声响、偶尔低沉的指令声,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周文斌紧紧缠绕。
一个调查员走向靠墙摆放的那个红木多宝格。格子上陈列着周文斌精心收藏的古玩,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是他身份和“品味”的象征。其中最显眼的,是居中的一只明永乐青花缠枝莲纹梅瓶。瓶身釉色温润,青花发色浓艳,笔触流畅,在灯光下流淌着静谧而高贵的光泽。这是周文斌的得意之物,曾无数次向来客炫耀,象征着他对权力的掌控和对“雅致”的附庸。
调查员戴着白手套的手,谨慎地伸向那只梅瓶,准备将其作为可能涉及权钱交易的贵重物品登记取证。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凉的瓷壁时——
“别碰它!”
周文斌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他猛地冲了过去,眼神狂乱,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不能容忍!不能容忍这些“粗人”的手玷污他的“珍藏”,不能容忍这些象征着他荣耀和地位的东西,变成定罪的证据!
他一把推开那名调查员,调查员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一步。周文斌则因为用力过猛,加上心神激荡,手臂狠狠撞在了多宝格的边缘上!
“哐当——!”
那只精美的、承载着无数虚荣和幻梦的永乐青花梅瓶,应声从格子上晃落,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摔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清脆到极致的碎裂声,如同冰片崩裂,又像是一声凄厉的哀鸣,尖锐地刺破了客厅里所有嘈杂的声响,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膜。
瓷片四溅。
精美的缠枝莲纹在瞬间支离破碎,化为满地狼藉的碎片。那幽蓝的青花,在惨白的灯光下,如同凝固的血泪,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只剩下一种惊心动魄的残破。
周文斌僵立在原地,保持着伸手欲抢的姿势,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堆碎片。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一声脆响,仿佛不是摔碎了一只瓶子,而是摔碎了他精心构筑多年的整个世界——那些用谎言、贿赂、背叛堆砌起来的财富、地位、人设,都在这一声中,土崩瓦解,露出了底下不堪入目的废墟。
与此同时,书房方向传来调查员冷静的汇报声:“组长,发现暗格!里面有大量现金、账本和一些信件!”
地下室也有人喊道:“这里!保险箱是空的,但墙壁有夹层!”
一声声汇报,如同丧钟,接连敲响。
周文斌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窗外无边的黑夜。窗外,不知何时,悄然停着几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车窗玻璃反射着冰冷的光,像黑暗中窥视的眼睛。
远处,陆家老宅的方向,一片沉寂。但周文斌仿佛能穿透这寒冷的夜色,看到那扇熟悉的窗户后,陆行野冷峻如铁的侧脸,和苏晚月那双清澈却不再迷茫的眼睛。是他们…一定是他们!那个他从未真正放在眼里的“泥腿子”女人,和那个他一直试图扳倒的“冷面”男人!
一股混杂着极致怨恨、恐惧和绝望的冰冷气息,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他输了。不是输在商场的搏杀,不是输在权力的倾轧,而是输在了他从未正视过的、某种更坚硬、更干净的东西上。
调查组负责人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法律不容置疑的威严:“周文斌,现在正式通知你,你涉嫌多项严重违纪违法行为,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两名工作人员上前,一左一右站在了他身边。
周文斌没有反抗,也没有再说话。他像一尊瞬间被风干的泥塑,眼神空洞,任由那冰冷的、象征着手铐的金属光泽,映入他涣散的瞳孔。他被带着,踉跄地走向门口,脚步虚浮,踩过地上那些青花瓷的碎片,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那一声青花瓷碎的脆响,余音袅袅,在奢华而冰冷的客厅里回荡,最终消散在冬夜的寒风中,如同一个时代落幕的尾音,也如同一场漫长复仇开启的号角。而窗外更深的黑暗里,新的风暴,正在无声地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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