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北川圭准时出现在了市民体育公园。老李早已等候在那里，骑着一辆半旧的电动车，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
“阿圭，来啦！走，叔带你去！”
北川圭坐上电动车后座，迎着清晨的微风，穿行在宁波熟悉的街道上。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周围飞速掠过的景象，心情复杂。
不过十几分钟，那座熟悉的、宏伟的建筑群就出现在了视野尽头。
北仑体育训练基地。
老李在门口停下车，熟练地跟门口的保安打了个招呼，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很快，一个穿着一身运动服、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精干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姐夫，你可真把人带来了啊。”男子看到老李，笑着打趣了一句，目光随即落在了他身后的北川圭身上。
“那当然！我跟你说，你可别小看我带来的这小兄弟，真人不露相！”老李一脸得意地拍着胸脯。
男子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北川圭一番。他看到了不错的身高，匀称的身形，但没有看到那种职业运动员特有的、棱角分明的肌肉轮廓。
“行，跟我进来吧。”教练点了点头，带着两人走进了基地。
当脚下的路从普通的水泥地变成基地内部特有的红色塑胶跑道时，北川圭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了。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泥土和汗水混合的味道，远处训练场上传来整齐的口号声，教学楼墙壁上悬挂着“祖国荣誉高于一切”的巨大横幅……
每一个细节，让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也是穿着同样的训练服，和队友们一起在这条路上奔跑。
教练将他们带到了一座室内排球馆。馆内灯火通明，十几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场上进行着高强度的对抗训练，每一次扣球和拦网都充满了力量与激情。
“先看看吧。”教练没有急着安排，而是和他们一起站在场边。
北川圭的目光扫过全场，这些少年基本功扎实，身体素质出色，战术执行力也很强。这就是华夏排球的后备力量，是未来的希望。
老李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不住地赞叹，而北川圭却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看出了场上两支队伍的优劣和几名核心球员的技术特点。
“怎么样？”教练忽然开口问他。
“蓝队二传的传球思路比较清晰，但给四号位的球太平，容易被抓节奏。红队的自由人脚下很快，但上手基本功稍弱，接重扣容易倒手。”北川圭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
教练转头看向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北川圭刚才指出的，正是他最近在着重纠正的两个问题。这个叫阿圭的少年，只看了不到五分钟，就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有点意思。”教练的嘴角微微上扬，“想不想上去玩玩？”
他指着刚刚结束一局对抗，正在场边休息的蓝队：“他们正好缺一个人，你去顶一下。”
在老李期待的目光中，北川圭点了点头，脱掉外套，走上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场地。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默默地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蓝队的少年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外援”，眼神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比赛开始。
对方红队一个大力跳发，目标直指北川圭和主攻之间的结合部。就在主攻少年还在犹豫的瞬间，北川圭已经提前一步滑到了落点，身体压低，手臂形成完美的接球平台。
“砰！”
排球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二传的头顶。
“好球！”二传少年惊喜地喊了一声，立刻组织起快攻。
这一球，让场上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教练更是眼神一凝，这一球的表现很专业，不是业余的。
接下来的比赛，北川的球商，让他能够瞬间读懂场上每一位临时队友的习惯、优点与极限。他可以主动去迎合、去迁就、去放大他们每一个人的能力。
二传手紧张了，给出的快攻球有些偏？北川圭能提前预判到偏差，用一个微小的侧步调整，依旧将球舒服地送过网。主攻手弹跳不高，习惯打高点强攻？他就在后排用一个极其稳健的垫传，为他送上最舒服的高球。
他能看穿场上所有人的想法，用自己的理解，去和这支临时的队伍进行完美的配合。他的跑位、他的传球、他的防守，总能恰到好处地串联起整个队伍。原本还有些滞涩的蓝队，在他的穿针引线下，打得行云流水，攻防节奏焕然一新。
老李在场下看得目瞪口呆，他只觉得好看，觉得这支队伍的配合突然就变好了，却说不出其中的门道。
而教练也看明白了——这个少年用自己的球商，将整支队伍的水平硬生生拔高了一个档次！
一场21分的训练赛很快结束，蓝队轻松取胜。
“怎么样，我说了吧，阿圭厉害吧！”老李兴奋地迎了上来。
教练没有理会老李的咋咋呼呼，他脸上带着一种发现了宝藏般的惊奇与欣赏，走到了北川圭面前。
他笑着拍了拍北川圭的肩膀，开口就是一句试探：“小伙子，说实话，你是哪个省队下来体验生活的？”
这个问题让北川圭心中一跳，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不等他回答，教练就自己摇了摇头，感慨道：“不对，不对。我带了这么多年青训，省队里那些苗子我也见过不少。但你这种级别的球商，真不是一般的高。”
他语气里的赞叹毫不掩饰：“对比赛的阅读，对时机的把握，还有那种润物细无声地把整个队伍串联起来的能力……这些东西，是顶级的料子，纯粹是天赋，教都教不出来！”
听到这句评价，北川圭的心中泛起一丝波澜。这句肯定，来自他朝思暮想的地方，分量截然不同。
他上下打量着北川圭略显单薄的身体，以及那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带着一丝惋惜，也带着一丝期待，继续说道：“唯一的遗憾，就是你的身体素质。如果你的力量、你的体能，能再往上提一提，那就真的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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