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家的那场烧烤聚会，像是为一段辉煌的青春岁月画上了一个喧闹而温暖的句号。
几天后，当所有离别的感伤和未来的憧憬都沉淀下来，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前路何在。
乌野第二体育馆。
北川圭、日向翔阳、影山飞雄、月岛萤和山口忠，五个人，就这么随意地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他们刚刚加入排球部时的样子。
“那个……职业队的邀请，你们都收到了吧？”最终，还是日向翔阳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抱着膝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凭借着高中三年，尤其是那史无前例的“春夏连霸”所建立的王朝功绩，他们这几位核心成员，早已是各大V1联赛职业球队眼中的香饽饽。雪片般的邀请函，在春高结束后就飞向了乌野高中排球部的办公室。
“收到了。”影山飞雄言简意赅地回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北川圭。
月岛萤和山口忠也点了点头。对于未来，他们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默契地汇聚到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最为平静的人身上。
北川圭。
月岛萤率先开口，他推了推眼镜，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静：“我和山口已经决定了，先读完大学。我已经拿到了仙台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排球部实力也不错。”
山口忠在旁边用力点头：“嗯！我想在大学联赛里继续磨炼自己的发球和防守，变得更可靠之后，再考虑职业的事情。”
北川圭闻言，赞许地看了他们一眼：“很好的选择。月岛你的拦网意识和策略已经是职业水准，但在力量和比赛经验的稳定性上还有提升空间，大学联赛的强度对你来说是完美的过渡。山口，你的心态和技术特点，在大学作为关键角色登场，能得到最充分的锻炼。这是一条很稳健，也很聪明的路。”
得到北川的肯定，月岛和山口都露出了放松的神情。
接着，北川的目光转向了影山飞雄。
“影山。”
“嗯。”影山立刻坐直了身体，像一个等待指令的士。
“我的建议是，直接进入职业队。”北川的语气不容置疑，“你现在的技术、体能、战术头脑，都已经完全成熟了。大学联赛对你来说，已经没有挑战。你需要更强的攻手，更强的对手，更快的节奏来刺激你继续进化。职业赛场，是你现在最该去的地方。”
“我明白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最焦虑的日向翔阳身上。
他就像一只不知道该飞向哪片森林的雏鸟，眼中充满了迷茫。
“北川……”他小声地喊道。
北川圭看着他：“翔阳，我们来谈谈你。你现在最强的武器，是你的速度、弹跳，以及和影山、和我配合练就的、顶尖的进攻能力。单论‘最强诱饵’和快攻得分这一点，你已经是优秀的职业级攻手。”
日向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北川话锋一转。
“但是，”这个词让日向的心提了起来，“你的‘但是’非常明显。你的接发球、你的防守站位、你独自一人面对拦网时的处理球能力……这些方面，你还有很大的欠缺。在乌野，有我和影山为你铺路，有西谷前辈和大地前辈为你构建防线。但在职业队，不会有教练只围着你一个人转。你的成长空间，可能会比你想象的小。”
日向的脸垮了下来，北川说的每一个字，都戳中了他最心虚的地方。
“所以，我给你两个建议。”北川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个，直接进入职业队。你可以立刻站在高水平的舞台上，但你很可能被定义为一个功能性的‘奇兵’，而不是能够决定比赛走向的核心。你需要花很长的时间，在激烈的队内竞争中，一点点去弥补自己的短板。”
“第二个，”北川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富有挑战性，“去打沙滩排球。”
“沙……沙排？”日向愣住了。
“对，去巴西。”北川的声音充满了某种魔力，“沙滩排球的场地是松软的沙地，这会极大地锻炼你的腿部力量和弹跳。而且，沙排是两人一队，没有自由人，没有固定的位置。这意味着，你必须学会做所有事——发球、接球、传球、扣球、拦网、防守。你必须承担起一半球场的全部责任。那里的环境，会用最残酷的方式，把你打磨成一个真正全面的球员。”
北川看着日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过程会非常非常辛苦，甚至会让你怀疑自己。但如果你能从那里走出来，你将不再仅仅是‘最强的诱饵’。当你带着全面的技术和更强大的身体回到室内排球场时，你，日向翔阳，将有资格成为任何一支队伍的王牌。”
整个体育馆都安静了下来。
日向呆呆地坐在那里，脑海中仿佛有风暴在肆虐。职业队的光鲜亮丽，与巴西沙滩上那孤独而艰苦的修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他，从不畏惧挑战。
“巴西……”他低声念着这个词，眼中那片名为迷茫的雾气，正在被一种名为“兴奋”的火焰迅速驱散。
看着大家未来的道路都渐渐清晰，影山飞雄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转过头，用他那标志性的、直接的眼神看着北川。
“那你呢，北川？”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对啊，他们所有人都征求了北川的意见，那北川自己呢？以他连续两届全国大赛mVp、“球场魔术师”的赫赫威名，恐怕全日本的职业队都会为他开出最优厚的条件。
“你应该是已经选好队伍了吧？是施怀登·阿德勒，还是mSbY黑狼？”日向好奇地问，这两个都是V1联赛的顶级豪门。
所有人都认为，北川进入职业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然而，北川圭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
一个字，让四个人同时愣住。
“我不打算现在就进入职业联赛。”北川平静地宣布。
“诶？！”日向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那……那你要做什么？”
北川圭迎着队友们震惊的目光，说出了一个更让他们意外的答案。
“我申请了出国留学。等我大学毕业回来，再考虑进入职业联赛。”
“出国？！”日向的好奇心彻底被点燃，“是去哪里？法国？波兰？还是美国？我听说那里的联赛水平超高！”
在他们看来，这才是合理的解释。一定是世界级的排球强国看上了北川圭这个百年一遇的天才，邀请他前往国外进行更高水平的强训。
月岛和影山也这么认为，毕竟，以北川圭展现出的、超越时代的排球智商，被海外的顶级教练看上，再正常不过。
“确实有不少国外的球队和大学联系过我。”北川坦然承认，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选择的国家，不是他们。”
他顿了顿，说出了那个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名字。
“我选择的是，华国。”
“华……华国？”
这个答案，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在他们的印象里，华国队虽然在国际赛场上实力不俗，但其职业联赛的水平和受关注度，似乎还比不上欧洲和日本。
看着队友们费解的表情，北川圭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体育馆的墙壁，望向了那片广阔的大陆。
“上次去华国交流之后，我一直和那边的陈教练保持着联系。我已经通过了申请，会以海外留学生的身份，考入宁波大学。”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了最关键的信息。
“同时，我会参与他们俱乐部青训队的训练。但是，没有队籍。”
没有队籍，意味着他不是被“挖”过去的球员，也不能代表球队参加正式比赛。这更像是一场纯粹的、以学习和自我提升为目的的“修行”。
这一刻，日向、影山、月岛、山口，都隐约感觉到，北川圭的这个选择背后，似乎隐藏着比排球本身，更深层的，属于他自己的理由。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职业规划，更像是一场……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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