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彦等人一时傻了眼,怎么又来,着作郎是七品,国子祭酒是四品,这又是跳了多少级!只是杨时站那,他又有些不敢说话!欲言又止的样子落在众人眼中。
杨时心有七窍,哪里不知道这其中关节,开口道:“陛下,如此擢拔于理不合,如此,不如老朽暂代国子祭酒一职,等太学事了,臣便告老!”
若是临时启用倒还好说,只要这老爷子别整日里朝堂晃悠就行,看着老爷子身康体健,只怕大殿上一半官员都比他先入土!
李邦彦等人松了一口气!
杨时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陛下让老朽做此事,老朽不敢拖延,聂山,我听闻你是知开封府,你去太学安抚示谕,让他们安心研学,朝廷不会治他们的罪,有表现优异者,或可擢拔!官家,你看如此安排是否得宜?”(注一)
赵桓一愣,聂山刺杀了王黼之后,知开封府便换成了王时雍,可不是聂山啊!只是王时雍可去不得太学,聂山正合适,于是开口道:“先生不知,前些日子有些变故,王时雍暂代了几日知开封府,不过既然先生有命,那就换回来吧!聂山,此事便拜托你了!”
吴敏心中骂娘,这任命跟儿戏一样,平日里早就反对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杨时直如一张满月神臂弓,谁冒头便轰谁,自己才不会冒这个头,只充作个耳聋眼瞎,等过了这阵子再做计较!
赵桓见没人反对,心中乐了,自己上任这么久,不论议什么时,总有几个人出来反对,从来没有政令下达得这般顺利,这杨时老爷子当真是个宝!
太学生的事情终于是平息了,陈东补迪功郎,赐同进士出身,补太学录。蔡懋罢官。其余六人最近也偃旗息鼓,一切似乎进入了正轨!
然陈东并不甘心!蔡京、童贯、朱勔三人还活着!
朱勔已然判刑,受戮不过是早晚的事,但蔡京童贯不同,还未曾受审!
于是,陈东再次上书请求诛杀蔡京童贯,侍御史孙觌也再次弹劾蔡京,风声鹤唳之下,已然无人为两人说话,蔡京摇摇欲坠!
正在此时,逃往江南的高俅,回来了!
回京第一件事,便是弹劾童贯擅杀同僚,原来在到达泗州后不久,童贯便与高俅发生冲突。童贯以胜捷兵三千扈从渡淮水到淮阳。命高俅以禁卫三千留泗上,防御淮津。童贯扈从徽宗等人继续南下,而把高俅留在了泗州,名为控扼淮津!那明明是自己逃命,让高俅送死啊。
对此,赵桓却犹豫不决!
不是他不愿动童贯,而是赵佶明言要保童贯。
见皇帝犹疑,高俅又放出一个捅破天的消息,童贯在镇江撺掇赵佶截留援京物资,还下达了许多圣旨,这是要另立朝廷啊!
这消息一出,赵桓坐不住了,金兵围城时,东南的物资丝毫未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若是物资充足,自己何至于这般软弱,任金人拿捏,想到此处,赵桓又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一个新的理由,这时候还保什么童贯!
正好杀鸡儆猴,蔡京童贯一并查!
只是高俅终究没等到报童贯之仇!五月,高俅病死,天子应该挂服举哀,李若水连上两书,论高俅罪同童贯,应该追削官秩而非举哀。
皇帝对此不置可否,他对高俅没什么意见,毕竟此人从没害过自己,还揭发了赵佶与童贯的阴谋。但他也没法喜欢高俅,毕竟将禁军训练得没半分战力也是他,东京防务弄得一团糟!
于是,结果便是没削官秩,但天子也没举哀。
七月蔡京病死于流放途中,朱勔被斩杀!
而风声鹤唳之下,赵佶却意外又不意外地想要回京,赵桓对此不置可否,反列举童贯罪名!
赵佶明白了!
欲保童贯,便保不得自己!
同七月,童贯论罪诛杀!
太学生过年时上书除六贼,七月尽数完成!
于是乎,赵佶“巡幸”东南回来了。赵桓去“恭迎”了回京。
回了宫,赵佶拉着赵桓的手:“我与你有些话说,且让众人退下吧!”
赵桓微笑道:“上皇,皇家无家事,且说便是,不打紧的!”
赵佶听得“上皇”这种称呼,知道自己的行为让儿子生分了,叹了口气道:“我当初都是被童贯蛊惑陷害,由于人到江南兵力不足,所以我才截留军队和财源,免得儿子你担心我的安危啊,否则我要是被金人劫持,也不太好是不是!”
赵桓觉得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气极反笑:“上皇说的是,所幸大家都平安无事,上皇一路劳累,早些去休息吧!”
赵佶欲言又止,看了看儿子冷漠的眼神,终究什么都没说!
此后不久,赵桓将赵佶身边的内侍换了个遍,又遣“全忠孝大节者”侍立左右!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自明!赵佶每日看到这几个“全忠孝大节者”,就感觉儿子在骂自己,可那又能如何,活该而已!
赵桓自觉退了金人,解决了上皇的遗留问题,又除了六贼。是时候励精图治了!只是从何处开始呢?
注一:出自《宋史》杨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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