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土？
不，是吞食这积淀了不知多少万年、混合了无数强者残骸粉末和消散能量的死亡尘埃！
这个念头荒谬、疯狂，甚至令人作呕。但望着手中那捧冰冷细腻、仿佛蕴含着无数破碎故事的黑色尘埃，林默眼中却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没有选择了。伤势太重，若无能量补充，仅凭残存的一口气，他撑不过半天。上方那两个恐怖存在的厮杀不知何时结束，无论谁胜谁负，一旦发现他，都是死路一条。
必须恢复！哪怕只有一丝力量！
《万噬源经》，吞噬万物，炼化万源…这尘埃，亦可吞否？
没有犹豫，林默将心一横，张口便将那一把黑尘塞入口中！
尘入口，并无想象中泥沙的粗糙，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冰凉的滑腻感，如同吞咽最细腻的灰烬。但下一刻，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了无数负面情绪、破碎意念、死气、怨念、以及微弱能量碎片的洪流，猛地在他口中炸开，顺着喉咙冲入腹中！
“呕——！”
林默猛地弯腰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那股洪流如同跗骨之蛆，瞬间扩散向四肢百骸，冲击着他脆弱的经脉和意识海！
痛苦！远比吞噬古兽冰骸寒力更加痛苦！
这尘埃中蕴含的东西太杂、太乱、太污秽了！就像是将无数种剧毒混在一起强行灌下！他的身体瞬间浮现出不正常的黑灰色斑纹，眼球布满血丝，神魂中充斥着无数疯狂的嘶吼和混乱的幻象！
《万噬源经》自主疯狂运转，灰紫色的漩涡艰难地拉扯、试图炼化这股污秽的洪流。但效率极低，且炼化过程中产生的“杂质”和“毒素”依旧在不断损害着他的身体和灵魂。
这样下去，不等炼化出能量，自己先被毒死了！
“不够…还不够狠！”林默眼中闪过癫狂，他猛地抓起更多的黑尘，疯狂地塞入口中！既然一把不够，那就十把！百把！用数量堆！用《万噬源经》的本源之力，强行碾压、提纯！
他如同一个在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疯狂地吞咽着致命的毒沙，只为了汲取里面那微不足道的一滴水！
更多的污秽洪流涌入，带来的痛苦呈几何级数倍增。他的皮肤开始龟裂，渗出黑血，意识几乎被混乱的碎片彻底淹没。
但《万噬源经》终究是逆天功法，在其近乎自毁式的疯狂运转下，一丝丝极其微弱、却相对精纯的死亡精粹和破碎魂能，终于被强行提炼出来，融入他干涸的丹田和识海。
如同久旱逢甘霖，虽然这“甘霖”也带着阴冷和死寂，却实实在在地补充着他消耗的力量，吊住了他的性命。
过程惨烈无比，无异于一次次凌迟。他浑身剧烈颤抖，蜷缩在尘埃里，如同一条垂死的野狗，凭借着一股不灭的执念硬生生承受着。
不知吞了多少黑尘，当他的身体几乎被那污秽能量撑满，达到极限时，他终于停了下来，全力引导和炼化。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缓慢流逝。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疲惫和虚弱依旧，却多了一丝深沉的幽暗。他的真气恢复了一丝，带着浓烈的死寂味道，识海也稳固了些许，虽然依旧混乱，却勉强能守住清明。
伤势依旧沉重，但至少不再恶化，甚至开始极其缓慢地修复。
他看向四周厚厚的黑尘，目光变得不同了。这不再是绝望的象征，而是…一片另类的、危险的“宝库”！
他挣扎坐起，开始一边缓慢炼化体内残留的尘埃能量，一边继续小心地吞食黑尘，如同一个吝啬的鬼魂，汲取着这片古战场最后残余的“养分”。
在这个过程里，那些融入他识海的、属于那位暗金强者（或许可称之为“武帝”）的破碎意念，偶尔会与尘埃中其他破碎意念产生共鸣，让他被动地接收到更多支离破碎的信息片段。
【…帝袍染血…】
【…星河崩碎…】
【…信任…背叛…】
【…那只眼睛…无处不在…】
【…逃啊…带着火种…】
这些碎片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真相，却像是一块块冰冷的拼图，加深着林默对此地诡异和恐怖的认知，也让他对那位留下残甲的“武帝”产生了更深的敬意和疑惑。
帝已非帝？眼在看？背叛？
他隐隐感觉，这片古战场的形成，似乎牵扯到一场极其可怕的、高层级的背叛与阴谋。
就在他吞食炼化了大量黑尘，体内力量恢复了约莫半成左右时，他左手无意中在尘埃深处摸索，忽然触碰到了一个坚硬、冰冷、带有明显人工雕琢痕迹的物体！
他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将那物体挖了出来。
那是一块约莫脸盆大小、呈不规则多边形的暗银色金属碎片。碎片表面刻满了无数细密无比、复杂深奥到极点的符文，这些符文甚至还在极其缓慢地、微弱地自行流转变化，散发出一种异常古老、甚至超越了他所认知的任何炼器体系的气息。
碎片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巨力强行撕裂的。
这是什么东西？某件惊天动地的法器或阵盘的一部分？
林默尝试将一丝死寂真气注入其中。
嗡！
碎片上的符文骤然亮起，投射出一片模糊的、不断闪烁的立体星图！星图中，有数个光点异常明亮，其中一个的光色，竟隐隐与他怀中那枚沉寂的归墟钥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呼应！
而星图投射出的光芒，扫过这间骨室四周的壁障时，那些惨白的骨质壁障上，竟然也浮现出了之前从未显现的、同样复杂深奥的、却显得更加古老蛮荒的原始骨纹！
两套截然不同的符文体系，在这一刻，因这块碎片的激发，产生了某种意想不到的交错反应！
骨室中央的地面，那些厚厚的黑尘无声无息地向下塌陷，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闪烁着微弱磷光的骨质阶梯！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原始、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气息，从阶梯下方弥漫而上！
这里，竟然还隐藏着一条更深、更隐秘的通道？！
林默握着这块突然发现的神秘碎片，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向下阶梯，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是生路？还是另一处绝地？
他没有立刻下去，而是强忍着伤势，仔细研究起那块碎片和周围骨壁上浮现的原始骨纹。
他发现，这块碎片似乎是一个“钥匙”或者“控制器”，而周围的骨室壁障，本身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天然形成的或者说被某种恐怖存在炼制过的骨纹阵法的一部分！
两者结合，才开启了这条通道。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通过碎片投射的星图和骨纹的隐约对应，他模糊地感觉到，这条向下的通道，似乎并非通往外界，而是指向这片古战场废墟的…更核心的深处？甚至可能…指向那王座的方向？
下去？下面可能存在着比邪卵和黑潮更恐怖的东西。
不下去？留在这里，一旦上方厮杀结束，迟早也是死路一条。
林默看着手中碎片，又看了看那幽深向下、仿佛通往地狱核心的阶梯，目光闪烁，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而就在这时，他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归墟钥，忽然又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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