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葬星海的死寂,陆平依照冥冥中的感应,朝着“无涯道海”的方向横渡星空。此番行程,比前往葬星海更为遥远,几乎横跨了小半个中天仙域。
无涯道海,并非真正的水域,而是一片上古时期爆发过惊天动地“道争”的古老战场遗迹。传闻那里大道崩坏,法则破碎,无数强者的道痕、执念、乃至破碎的神通,历经万古而不散,相互交织、碰撞,形成了一片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奇异星域。其中既有陨落大能遗留的机缘,也有足以让化神修士陨落的恐怖陷阱。
一路无话,陆平一边赶路,一边巩固金丹后期的修为,体悟“混沌开天道”的玄妙。他感觉自身与寻常金丹修士已然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他的力量核心,不仅是那颗混沌金丹,更与归墟窍内那方初生天地息息相关,举手投足间,皆可引动一丝微弱的天地之力,威力远超同阶。
数月之后,前方的星空开始呈现出异样。原本稳定的空间结构变得如同破碎的琉璃,折射出扭曲的光线。虚空中不再空旷,而是漂浮着无数色彩斑斓、形状各异的光带、符文碎片、以及一些凝固的、仿佛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奇异景观。更远处,隐约可见巨大的、断裂的兵器虚影,以及一些如同星辰般庞大的模糊身影在缓缓沉浮,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压。
无涯道海,到了。
尚未真正踏入,陆平便感觉到自身的大道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与压制。空气中弥漫着无数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强大的道韵残留,它们相互冲突、侵蚀,使得此地的法则极其混乱且富有攻击性。
陆平运转混沌开天道,体表浮现一层混沌气流,将外界混乱道韵的影响降至最低。他小心翼翼地将神识探入道海边缘。
神识所及,仿佛闯入了一个由无数破碎梦境构成的疯狂世界。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意道痕突然从虚空中斩出,欲要将他神识撕裂;下一刻,一片温润祥和的生之道韵又试图将他的意识同化、沉沦;转瞬间,一股暴虐的魔火道痕席卷而来,散发着焚尽一切的欲望……
这些道痕残念,虽历经万古,威力百不存一,但数量庞大,属性繁杂,且攻击毫无规律,令人防不胜防。
陆平收敛神识,眉头微蹙。此地比葬星海更加诡异,危险并非来自固定的环境,而是这些无处不在、充满攻击性的道痕残念。想要在此地寻找混沌九窍,无异于大海捞针,且步步杀机。
他根据《混沌起源篇》与自身对混沌本源的感应,仔细辨别着方向。那第二个混沌九窍的召唤感,来自道海深处某个更加混乱、更加接近“起源”意味的区域。
他不再犹豫,一步踏入了无涯道海。
刚一进入,仿佛捅了马蜂窝!周遭无数沉寂的道痕残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被激活!
嗤!
一道蕴含着“绝情”意境的冰冷剑痕自左侧斩来!
轰!
一团燃烧着“焚世”怒火的魔焰道痕从右侧扑至!
上方,一片厚重的“镇狱”山岳道痕轰然压下!
下方,无数扭曲的“惑心”迷幻道痕如同藤蔓般缠绕而上!
四面八方,成百上千种不同的道痕攻击,带着它们主人生前最强烈的执念与道则,如同潮水般向陆平涌来!这些攻击并非实体,却直指大道本源,能侵蚀道心,污染金丹!
寻常元婴修士在此,恐怕瞬间便会道心失守,金丹蒙尘,甚至被这些残念夺舍或同化!
陆平身处围攻中心,眼神凝重,却并无慌乱。他深吸一口气,混沌开天道全力运转,身后隐隐浮现出那方百丈初生天地的虚影!
“我道为混沌,包容万道!尔等残念,安敢犯我?!”
他并未施展具体神通,而是将自身混沌开天道的道韵,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
那混沌道韵,并非攻击,也非防御,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包容与同化!
绝情剑痕斩入混沌道韵,其冰冷的“绝情”真意仿佛泥牛入海,被混沌的“无善无恶”所包容、稀释。
焚世魔焰撞入其中,其暴虐的“毁灭”欲望被混沌的“终焉与起始”循环所理解、平息。
镇狱山岳道痕压下,其沉重的“镇压”法则被混沌的“无轻无重”所承载、消弭。
惑心迷幻道痕缠绕,其扭曲的“虚幻”之力被混沌的“真实不虚”所洞穿、驱散……
混沌,乃万道之源,亦为万道之终!这些破碎的道痕残念,无论其生前何等辉煌,其本质依旧未能超脱“道”的范畴,在真正的混沌大道面前,如同臣子见到了君王,其攻击性被天然压制、化解!
陆平立身之处,仿佛成了一片绝对的“道之净土”。万千道痕攻击靠近他身周三丈,便如同冰雪遇阳,自行瓦解、消散,还原为最本源的法则碎片,部分甚至被他的混沌道韵吸收、炼化,成为了他自身大道的养分!
他一步步向前走去,所过之处,万道退避!那些狂暴的道痕残念,仿佛遇到了克星,竟不敢再轻易靠近,只是在外围徘徊、嘶鸣。
这一幕,若是被中天仙域那些熟知无涯道海恐怖的大能看见,定会惊掉下巴!从未有人能以这种方式,在道痕暴动的核心区域如此闲庭信步!
陆平心中古井无波,对混沌开天道的信心更增。他循着感应,不断深入。越往深处,道痕残念的品阶越高,有些甚至蕴含着一丝完整的法则真意,攻击力堪比元婴修士,但在混沌道韵面前,依旧难以逾越雷池半步。
他甚至主动捕捉了几道特别强大的、蕴含“空间”、“时间”真意的道痕碎片,以混沌之力炼化,加深了对这些高等法则的理解。
不知前行了多久,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出现了由纯粹剑意凝聚的河流,由无尽怨念构成的黑色风暴,甚至有一些区域,时间流速忽快忽慢,空间不断折叠破碎。
终于,在穿过一片由无数破碎符文构成的“法则乱流”后,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相对平静的虚空,中心悬浮着一枚不起眼的、约莫拳头大小、通体灰蒙蒙、表面有无数细微孔窍的石子。
那石子看似普通,但陆平体内的混沌金丹,归墟窍内的初生天地,以及《混沌起源篇》的感应,都在此刻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呼与渴望!
第二个混沌九窍——起源窍!
它并非隐藏在什么险地绝境之中,而是化为了这无涯道海万千道痕里,最不起眼的一枚石子!大隐隐于市,返璞归真!
然而,就在陆平准备上前收取这起源窍时,异变陡生!
那枚灰扑扑的石子轻轻一震,其表面的无数孔窍中,骤然喷射出亿万道颜色各异的道痕神光!这些神光并非攻击,而是在虚空中交织、组合,瞬间演化出地水火风、雷霆雨露、山川草木、鸟兽虫鱼……乃至一道道模糊的、散发着强大气息的生灵虚影!
仿佛在刹那间,于这无涯道海中,重演了一遍开天辟地、万物生发的景象!
而这演化出的“世界”中心,一道由无数大道规则凝聚而成的、面目模糊的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其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利剑,瞬间锁定了陆平!
一股凌驾于万道之上、仿佛代表着“道”之本源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起源窍的守护考验——道痕化形,万道争锋!
想要得到起源窍,必须先战胜这由无数道痕凝聚而成的“万道化身”!
陆平感受着那“万道化身”散发出的、几乎不弱于化神期的磅礴道威,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他知道,这将是他踏入金丹后期以来,最为艰难的一战。
但他无所畏惧。
混沌开天道,对阵万道化身!
这场大道之争,在这无涯道海深处,骤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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