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的窗户上结了厚厚的冰花，屋里，王富贵正对着账本，一盏煤油灯在柜台上，空气中淡淡的煤油味儿。
“咳咳……”富贵爹被呛得咳嗽了两声，用袖子扇了扇眼前的烟雾。
“这煤油灯，烟是越来越大了，富贵，你眼睛离那么近，仔细看坏了。”
富贵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放下手中的算盘珠子（他还是习惯用算盘核对关键账目，计算器则用来辅助快速计算）。“爹，是该换个亮堂点的灯了。我听黄老师说，县里有些单位都用上电灯了，亮堂、干净，还没烟。”
“电灯？”富贵爹一愣，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事，“那玩意儿听说贵着呢，还要扯什么电线，咱这乡下地方，猴年马月才能用上，再说了，这煤油灯用着不也挺好，省事，灌点油就能点。”
富贵没接话，心里却活泛开了，黄老师前几天在课上展示了一张画报，上面画着城里商店的夜景，电灯照得如白天，顾客盈门，他心里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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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一个消息在村里传开了，乡里要统一规划，给沿街的主要店铺和部分村民家拉电线，通电了。
这下，富贵的心思更活了，他找到黄老师，仔细打听了灯泡、电线、开关这些东西的价格和用法。
“富贵儿啊，这是好事儿，供销社要是能第一个亮起电灯，不仅方便自己，新事物嘛，总得有人先尝试。”
富贵下定了决心。他跟爹商量：“爹，咱供销社也装电灯吧！以后晚上盘账，村民来买东西，都亮堂儿的，多好，而且，咱还能进点开关卖。”
富贵爹眉头紧锁：“那得花多少钱？万一那灯泡不稳当，三天两头坏，不是白折腾？煤油多省心，啥时候都有。”
“爹，咱不能老守着煤油灯啊，你忘了头几天我学计算器的时候了？一开始还是你带来的呢。”
“再说了，”富贵指着柜台上蒙了一层油垢的煤油灯罩，“这煤油灯烟熏火燎的，货放久了都沾味儿，对身体也不好，电灯干净，安全。”
富贵爹沉默了。他想起儿子用计算器算账又快又准，想起供销社的生意在儿子手里越来越活泛。
“那……就试试？”富贵爹松了口，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可得找个靠谱的电工，别把咱这老屋给点着了。”
说干就干。富贵请来了县里的电工，在供销社里布线、安装灯座。
当第一只明晃晃的100瓦灯泡啪一声亮起时，整个供销社瞬间亮如白昼，连角落里的灰尘都看得清清楚楚。
富贵爹用手挡着眼，好一阵儿才适应过来，他看着被照得倘亮的墙壁和货架，咂了咂嘴儿，“是比煤油灯亮堂多了，跟白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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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麦也闻讯赶来看热闹，她总是对新事物最好奇。
“富贵儿，太亮了，这下晚上看书都不费劲了儿！”她兴奋地说，“要是我家也装了，晚上出来可就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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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销社装上电灯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
晚上，供销社门口总是围满了好奇的村民。
“看人家，总是有新玩意儿。”
“这灯真好，倘亮，还没烟味儿！”
很快，就有村民来问富贵，“富贵儿啊，你这灯泡，开关，开关线子怎么卖的？俺家也想装一个。”
富贵早有准备，说着从就新腾出的电器角拿出崭新的灯泡、开关和花线，“有啊，叔，都备着呢！这还有手电筒、电池，都是新进的货。”
煤油灯渐渐被搁置，偶尔停电时才会拿出来应应急。
富贵爹也彻底服了。他坐在明亮的灯下，看着儿子熟练地用计算器噼里啪啦地算账，又看看墙上挂着的崭新日历，“富贵儿，还是你对，这新东西啊，看着唬人，用起来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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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供销社电器角生意出奇地好，从电灯泡、电线、开关，到后来的手电筒、收音机电池，甚至还有小电风扇。富贵总能把新玩意儿引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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