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闯王，你约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张世泽已经失去耐性，不再想与李自成废话。
“张总督，你还年轻，有这种想法很正常。等你长大后，你就明白我现在的苦衷。”李自成说到这，突然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现在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就这样吧。”
“说完了？”
“完了，我李自成这些年虽然想法是好的，可错事也做了不少，死不足惜。我的项上首级张总督只管拿去邀功请赏，请张总督放过我这帮兄弟。”
李自成说完，直接抽出宝剑，握着剑尖，将剑柄递给张世泽。
看到眼前这一幕，牛金星赶紧拦在李自成面前。“张总督，你答应过我，接受我们投降的。”
“老牛，不得不说，你老大的眼光比你长远的多。”
听到张世泽这话，李自成心头一软。
“牛金星，你人不错，就是书生气太重。我可是匪首，哪里有投降的机会？就算顺利投降，也会被那帮官员玩死，张献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闯王，我对不住你。”牛金星跪在李自成面前，声泪俱下。
“早知如此，当初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军粮屯在周家巷的事说说出去。”
“不，老牛，你干的没错。其实你和李岩密谋将屯粮重地告诉张世泽，我是知道的。你和李岩擅长政务，宋献策擅长谋略。你们的小计俩能瞒得过我，可瞒不过宋献策。”
“闯王，那你为何不阻止我？”此时牛金星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满脸问号的小丑。
“我之所以没有说出来，就是想给兄弟们谋一条生路。我们败了，败的很彻底。就算不死不休到底，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李自成说到这，转身看着张世泽。
“张世泽，凭良心说，如果我铁了心的跟你不死不休，你能不能全身而退？”
“纵然能打败你们，我京营至少也要折损过半。”
“张总督果然坦荡，我李自成没有看错人。现在我李自成的命就交在张总督手里，只求张总督放过我这帮兄弟。”
看到张世泽一言不发，李自成继续说道：
“张总督，你是明白人，自然能看出去年张献忠投降的弊端。杨嗣昌大包大揽促成张献忠投降，最后自食恶果，张总督定然不会重蹈杨嗣昌覆辙。”
听到李自成这话，张世泽更加笃定李自成是明白人。
牛金星送消息给自己，李自成知道。他之所以不声张，就是明白以他十万之众小弟投降，那是痴心妄想。
所以，他放任牛金星给自己通风报信，放任他十万小弟冲过来。说是保卫粮草，实际上就是送死。
只有十万之众减少到自己满意的数字，这才有可能投降成功。
想到这，再想着刚刚李自成手下那帮人既不逃跑，也不奋力杀敌，张世泽更加断定，这里面一定有李自成的授意。
已经下定决心要投降，再往死里拼杀，以后的日子能好过？！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刚刚那么大规模的厮杀，京营不可能做到死伤忽略不计。
“所以，李闯王绞尽脑汁的送理由给我，接受你们投降的理由。”
听到张世泽这么说，李自成笃定张世泽已经明白他的苦心。
“可惜，张总督太把我们当回事，用对付正规军的策略对付我们，结果死伤不尽如张总督之意。”
说到这，李自成心在滴血。
本来想着昨夜让张世泽的京营杀个痛快，结果阴差阳错，自己手下死伤太少。
现在眼睁睁看着自己小弟一个接一个倒下去，如何能忍心？
“张总督，事已至此，不管我真心诚意也罢，虚情假意也好，我都没有回头路可走，一切全凭张总督做主。”
“李闯王，就算我釜底抽薪，兵不血刃驱散了你九成兵力，可还是剩下十万，完全可以放手一搏。可现如今你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你后悔了吗？”
张世泽问完，李自成脸上如同开了大染坊，各种神色变幻莫测。
“张总督，一开始确实有后悔的意思。可现在，就冲你的人没有趁我军放松戒备痛下杀手，足以说明我赌对了，我不后悔。”
李自成说完，又回头看了看自己那帮灰头土脸的小弟。
“张总督，其实当我看到投靠我的难民越来越少，我就知道很快就要大难临头。我李自成是什么人？一个小史而已。谁愿意干造反这种掉脑袋的事？不都是生活逼的嘛。
我这一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官场唯唯诺诺，胆小甚微。可到头来……哎……如果不是因为朝廷撤销驿站，我现在还是媳妇孩子热炕头的过日子。没法子，我得吃饭。所有人都需要吃饭，跟着朝廷没饭吃，只能投奔我。
我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名声，根本就不是我有多大本事，这都是众人拾柴火焰高的结果。朝廷说我搞事情，我搞什么事情了？搞事情的不都是朝廷吗？我只不过是给没饭吃的百姓粮食吃，这也叫搞事情？
搞事情的是朝廷，朝廷一而再再而三的加税。百姓已经食不果腹，卖儿卖女，朝廷还是要加税。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说完了？”张世泽耐着性子问道。
“没呢，就朝廷那帮王八蛋干的缺德事，老子说一万年都说不完。”
“没说完也等一下，等以后老的走不动道了，跟孙子慢慢说，咱们说点正事。”
听到张世泽这话，李自成，刘宗敏，牛金星他们立马竖着耳朵。
“老李，说句良心话，我挺同情你的。如果我是你，我也得反。”
“张总督，这么说你准备饶过我这帮兄弟，接受他们投降了？”
“老李，你应该清楚，朝廷不可能接受数万人投降。就是接受了，也只是权宜之计。我不想欺骗你，你懂我的意思吧？”
“张总督，你的意思是，如果朝廷现在接受我们投降，我们的结局也会如同《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一样？”
“八九不离十，大概就是梁山的结局。最后你们要么再次造反，要么被弄死，张献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听到张世泽这话，李自成满脸愁容：
不甘，不舍，无助，无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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