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瞬的脸上不见丝毫恼怒之色，他目光平静地看着辰沐，缓缓说道：“辰沐，我想更了解你。”
辰沐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回应道：“你想了解什么。”
苏瞬微微向前一步，手指向辰沐的心脏，认真地说：“你的现在过去。”
辰沐沉默了片刻，随后开口问道：“你知道我怎么成为异能者的吗？”
苏瞬轻轻摇了摇头。
辰沐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他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说道：“成为魔教实验品，那是我乞讨六岁那年的事了。为了成为强者报仇，也为了能填饱肚子，六岁的我，在饥饿的驱使下，吃了那骗小孩的放着迷魂药的点心。不得不说，那个点心真的好吃，那是我吃过最好的点心。那次，我吃了之后，迷药很快发挥作用将我迷晕。等我再次有些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带到了飞船里。那时候的我迷迷糊糊，被带到浴池清洗身体，随后又被穿上了干净的衣服。说起来，我当时真的感觉很舒服，自从做了乞丐，我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干干净净的了，也很久没有穿过整洁的衣服了。你觉得，我做这个实验品，是快乐还是悲惨呢？我乞讨了一年，身体本就很差了，在景城的时候，经常被人施舍剩饭，为了活下去，我只能吃那些剩饭，而他们却以此取乐，看我吃剩饭的样子哈哈大笑，甚至有的不顺眼还会打我，而这些，都是景城的普通人做的，所以，我对景城的普通人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苏瞬皱了皱眉，打断辰沐说道：“这就是你屠完景城百姓的理由？还有或许你成为实验品也是想活着吧。我不明白你的挣扎。”
辰沐冷笑一声，回答道：“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来自源家和魔教，当然，还有我自己想要生命之力。”
苏瞬看着辰沐，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说道：“你对于你自己的善恶从来不掩饰。”
辰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我十一岁就接受了自己的恶，从那以后，我便不会再掩饰自己。”苏瞬皱了皱眉，说道：“辰沐，你没有说完。”
辰沐眼神有些黯淡，缓缓开口道：“苏瞬，你打断我的。我在飞船上的时候，最烦的就是一件事，那些被当作实验品的孩子们的哭泣声。他们的哭声让人心烦意乱，可每当我想起我那一批孩子，5515个孩子死了5514个，仅活下来我一个时，我又觉得，你们还是哭吧。那时候，那个实验室宫殿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才六岁，先是被无情地扒光衣服，赤裸着身子被扔进了沸腾的黑水里，他们说这样能够修炼灵气。那种滚烫的感觉，至今想起来都让我不寒而栗。之后，我被人裹上袍子，像一件物品一样被送到了冰棺里。如果不能在冰棺里不被冻死，才能觉醒魂力。再然后，我又被送进了觉醒实验室，光溜溜的小身子躺在觉醒阵法上，感觉自己就像那些人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他们毫不留情地给我注入各种药物，而我，也最终觉醒了时间空间异能。也是在那个时候，当我终于能够修炼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我的亲生父亲，源家家主源继明。然而，他只是一个背景般的存在，甚至都不屑于正眼看我一下。他只是冷冷地告诉我，我觉醒的异能代表着我的命运。”
苏瞬若有所思地说：“你当时觉醒了源家的代表异能时间，你的地位很高了。”
辰沐冷笑一声，说道：“是，在我觉醒后昏迷的时候，他给我洗了髓，给了我功法，也给我穿上了衣服。不然，我可能还光着小身子呢。你觉得我父亲这样算是温柔吗？”苏瞬眼神冰冷地看着辰沐，缓缓说道：“是你有利用价值吧。”
辰沐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平静地回应道：“是的，利用价值。在源家也好，在魔教也罢，都是物竞天择。当我知道我六岁被种蛊之时，便已深知这个道理。”
苏瞬微微皱眉，继续说道：“物竞天择，那现在的你的性格是不是也是这样形成的？”
辰沐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说道：“是，我是时间异能者，这是源家的根基。我一觉醒，源家家主源继明，我的生父，便知晓了此事。他定然不会放过我，我的一生早已被内定。我的这种性格，正是他所期望的，也是源家所需要的。你或许觉得我在讨好源家，可我叫源辰沐，我根本无处可逃。”
苏瞬的脸色越发难看，沉声道：“你也不用如此的杀戮和践踏别人。”
辰沐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说道：“源家人的出身，没有几个是正常的。我们都必须经历伤害、践踏，就是为了让自己长出两行尖利的牙齿，去吸别人的血，用别人的血来浸泡自己的身体，以此来温暖自己。你若不愿意，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为了活下去，你必须愿意。苏瞬，这就是现在的我，我很喜欢如今高高在上、站在阳光下的自己。我不想再经历曾经的黑暗了。十一岁那年，我成为魔教圣子，那一刻，我感受到了权力的滋味。我现在依旧贪恋那种感觉，只不过曾经的我还心存一丝善念，不愿践踏别人。后来，我死过一次，便彻底想开了。我既是第一家族源家的人，又是魔教圣子，我为什么不能尽情享受这一切呢？”
苏瞬凝视着辰沐，缓缓说道：“你选择了现在的你，源辰沐。”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在审视着眼前的这个人。
辰沐微微颔首，应道：“是的吧，无血无泪，两行牙吸别人血的源辰沐。苏瞬，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源辰沐，只有源家想要利用这样的源辰沐。”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那笑容中却又夹杂着几分无奈与悲凉。
苏瞬深吸一口气，感慨地说：“我没想到能心平气和地和你再次说话。曾经的种种纠葛，让我以为我们之间再无平和交流的可能。”
辰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他轻声说道：“我也是，只不过，苏瞬，从今往后，你后来的路只能自己走了。”说完，他的周身泛起一阵奇异的光芒，空间瞬间扭曲，辰沐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消失，只留下苏瞬独自站在原地，望着辰沐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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