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的车驾，是在回长春宫的路上出的事。
地点，就在皇城根下，朱雀门外。
众目睽睽之下，那辆由六匹骏马拉着，装饰得极尽奢华的凤驾，左侧的车轮，毫无征兆地就飞了出去。
整个车厢“轰隆”一声，侧翻在地。
随行的宫女太监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响彻云霄。
幸好车速不快，李贵妃只是受了些惊吓，额头磕破了一点皮，并无大碍。
但，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倒霉”了。
上次在樊楼雅集轩，平地摔跤，头顶落鸟屎，马车颠簸撞头。
这次，更是在皇城门口，凤驾翻车。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呢？
这事儿传进宫里，再结合市井之间关于“安阳郡王府闹鬼”的流言，味道就全变了。
宫里的娘娘们，私下里都在议论。
说这李贵妃，怕不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气运衰败，连带着她哥哥李纲，也跟着倒了大霉。
就连一向最宠爱她的官家，听闻此事后，也只是派太医去瞧了瞧，连面都没露。
言语之间，多了几分疏远和猜忌。
帝王之心，最是多疑。
一个“气运衰败”的妃子，谁还敢亲近？
这比直接打入冷宫，还让人难受。
这无形的刀子，刀刀都扎在李纲的心尖上。
他明白，这是有人在背后，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在一点点地，摧毁他和他妹妹赖以为生的根基——圣眷。
而能做到这一切的，除了那个神秘莫测的“柳仙子”，还能有谁？
李纲坐在被烧得只剩下框架的书房里，一夜白头。
他输了。
输得莫名其妙，输得一败涂地。
七日后，圣旨下。
殿前都指挥使李纲，治下不严，贪墨无度，罢黜一切官职，削去爵位，圈禁于府中，终身不得出。
一代权臣，就此落幕。
……
万界商行，二楼雅间。
柳箐月听着苏轼带来的最新消息，平静地喝了一口茶。
【‘不死不休’仇恨债务已结清。】
【检测到宿主成功干涉位面核心权力更迭，声望大幅提升！】
【地球声望：中窥门径（45\/100）！】
【获得源能：50点。】
【当前位面源能剩余：148.5点。】
脑海中，因果律账本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柳箐月嘴角微翘。
五十点源能，意外之喜。
看来，扳倒一个“位面核心人物”，奖励还挺丰厚。
“东家，李纲倒了，咱们……算是彻底高枕无忧了。”苏轼抚着长须，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和轻松。
这些日子，他也是提心吊胆，生怕李纲狗急跳墙。
“还没。”柳箐月摇了摇头。
扳倒一个李纲，还会有张纲，王纲。
只要她手里的东西，足以引人觊觎，这种麻烦就永远不会断绝。
归根结底，还是得自身强大起来。
“对了，东家。”苏轼像是想起了什么，“昨日，端王府的管家又来了一趟。”
“哦？王爷又有什么事？”
“还是为了宫里那几位的病。”苏轼的表情有些古怪，“尤其是延福宫的刘贵妃，据说已经病得下不来床了。王爷的意思是，问您那‘活死人肉白骨’的仙药，到底什么时候能送到。”
柳箐月放下茶杯。
这事儿，也该提上日程了。
她从现代带来的那些抗生素和特效药，确实能“活死人，肉白骨”。
但是，怎么给，是个学问。
直接给，太掉价，也容易引人怀疑。
必须包装一下。
“苏先生，你帮我传个话出去。”柳箐月沉吟片刻，有了主意。“就说，我夜观天象，偶有所得，不日将开炉炼丹，为宫中有缘的贵人，驱除病厄。”
“炼丹？”苏轼一愣。
“对，炼丹。”柳箐月神秘一笑，“地点，就选在城郊的大相国寺。时间，就定在三日之后。”
她要搞一场声势浩大的“现场表演”。
不仅要治好刘贵妃的病，更要借此机会，将“柳仙子”的名头，彻底打响，坐实。
三日后，大相国寺。
整个寺庙，都被端王府的亲兵围得水泄不通。
寺庙后院一处僻静的禅院里，临时搭起了一座高台。
高台上，摆放着一个柳箐月花重金，请京城最好的工匠打造的，紫铜八卦炼丹炉。
台下，乌压压地跪坐着一群人。
全是宫里派来的，各个宫的管事太监和宫女。
端王赵佶，则亲自坐镇在不远处的一座凉亭里，神情凝重地看着高台上的柳箐月。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刘贵妃的病情，一日重过一日。太医院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就在这三五日了。
现在，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神秘的女人身上。
柳箐月今天换上了一身宽大的白色道袍，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绾着，脸上未施粉黛，却自有一股出尘脱俗的气质。
她没有搞什么复杂的仪式，只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将一包包用油纸包好的“药材”，依次投入丹炉之中。
那些“药材”，自然都是她从现代带来的。
阿莫西林胶囊，被她磨成了粉，称之为“千年钟乳石粉”。
布洛芬缓释片，被她捣碎了，美其名曰“寒潭冰晶屑”。
维生素c泡腾片，则成了“东海灵橘露”。
……
做完这一切，她在丹炉下，点燃了炭火。
没有熊熊烈火，也没有奇异的香气。
一切都平平无奇。
台下的众人，看得是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就这？这也叫炼丹？”
“连个法咒都不念，怕不是个骗子吧？”
端王赵佶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柳箐月却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
她只是静静地盘坐在丹炉前，闭目养神，仿佛入定了一般。
一个时辰后。
柳箐月缓缓睁开眼睛。
她站起身，打开丹炉，从里面，取出了十几颗用蜡封好的，龙眼大小的白色“丹药”。
她将丹药分装在十几个锦盒里。
然后，她走下高台，来到那些管事太监面前，将锦盒一一分发。
“坤宁宫的，此丹名曰‘静心丹’，可安神。”
“长春宫的，此丹名曰‘驻颜丹’，可葆青春。”
……
最后，她走到延福宫的管事太监面前，将一个单独的锦盒递了过去。
“此丹，名曰‘还阳丹’。”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每日一粒，温水送服。七日之后，贵妃娘娘当可痊愈。”
那管事太监如获至宝，捧着锦盒，千恩万谢地去了。
端王赵佶看着那太监远去的背影，悬着的心，依旧没有放下。
他穿着柳箐月给的那双爆米花底子的运动鞋，象踩了朵朵白云一样，走到柳箐月面前，声音沙哑地问：“柳仙子，当真……有把握？”
柳箐月看着他，反问道：“王爷，这世上，除了我，您还有别的选择吗？”
赵佶沉默了。
是啊，他没有选择了。
这已经不是一场生意，这是一场豪赌。
他赌上了刘贵妃的命，赌上了他自己的颜面。
而柳箐月，赌上的，是她在这大宋朝，拥有的一切。
就在这时，一名王府的亲兵，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在赵佶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佶的脸色，瞬间大变。
他猛地看向柳箐月，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柳仙子，宫里……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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